黎孜玉担心白若兰不知轻重的告状,索性主动卖好,待她热情有礼。
    白若兰从未想过给公主告状,她还怕她记仇呢,于是急忙应下声,两个人友好的和和气气站在一旁说笑着,李太后看了很是欣慰。
    这孩子的模样长得和她哥哥特别像,喜庆圆润,特别照她喜欢,于是便决定留了晚饭。可是李太后毕竟一把年纪,需要午睡,所以白若兰就被安排在风仪殿里的一处屋子休息。
    黎孜玉邀请她去玩,她怕遇到不该遇到的人,佯装乏了拒绝。黎孜玉心里却觉得她有点拿乔,也懒得再说什么。她和梁希宜不对盘,连带着和梁希宜好的自然和她绝缘。
    白若兰躺在床上,两个小宫女站在床边看着她,让她有些不习惯,说:“你们还是屋外守着吧。”
    两个人点头称是,去了门外。
    白若兰见屋内没人,脱下披肩,松了松裙带,深呼吸好几口气。近来她慢慢适应京城水土了,貌似又长了点肉,这种收腰裙子太勒人了。白若兰有点热,下地找了把扇子扇了扇,总觉得哪里奇怪似的环视张望,不怪她疑神疑鬼,实在是觉得宫里处处不安全。
    咚咚咚。
    “谁?”
    “御膳房送来了水果和糕点。”宫女道。
    白若兰急忙披上罩衫,坐在床边,说:“进来吧。”
    两个宫女弯着肩膀,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有去了子的西瓜,切成小块的苹果,还有橘子和樱桃。
    白若兰嗯了一声,吩咐他们下去吧。
    其中一个宫女走出去,将门关好,另外一个却站在原地弯着腰没有动。
    白若兰故作深沉,说:“你也下去吧。”
    那宫女身子颤了一下,慢慢的站直身子。
    白若兰突然觉得,这宫女高的慎人。
    “你……”她没叫出来,因为嘴巴被一粒樱桃给堵住了。白若兰是不会浪费粮食的,惊讶过后慢慢的咀嚼起来。好在她有思想准备……但是装成宫女进了屋子这种做派,她还是被惊了。
    黎孜念摘下头套,他的身上是深粉色宫装,白若兰一边吃樱桃一边瞄着他,强忍着笑意。
    黎孜念不晓得白若兰为何会突然就厌了他,可是因为他对她动手动脚,让他觉得不被尊重吗?所以这一次他显得拘谨,虽然心里想她想的快死了一样,依然只是盯着她看,那双含情脉脉到露骨的眼眸,明亮异常。
    白若兰被她盯的浑身发毛,她有些心虚,索性先发制人,说:“你干什么女扮男装来我屋子,被人发现了我名声都别你毁了。”
    黎孜念见她生气,面部表情始终如一,就是没有表情。
    白若兰咬住下唇,道:“你干什么,有话就说话,我、我还忙着呢。”
    “你忙什么?”黎孜念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的哭腔。
    白若兰傻眼,她不怕他发火,反倒是怕他来软的。
    “你这般忙,所以必须要赶路去京城?我等了你一夜你都不肯见我?我病了你却倒是走了,我到底哪里做错事情,你给我一句明话不成吗?”黎孜念越说越觉得悲愤,哽咽道:“我好歹也是被人娇养大的皇子,到底我要如何做,你才能看我的心?”
    白若兰愣住,胸口处突然有些呼吸不上来,她脸色发白,良久,幽幽的说:“我……不是你不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想和皇家扯上关系,我、我有隐疾。”
    恐皇症……算病吧?
    “隐疾?”黎孜念真是忍了好久才没有一巴掌拍案而起!白若兰仗着他对她一往情深,这般耍人玩是吗?
    白若兰也知晓说不通,苦笑道:“我和你说个事情,你兴许不信,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不信,可是一路走来,却由不得我不信了。”
    黎孜念抿着下唇,见她面露愁容,心头堵得慌,说:“你讲,只要你说的,我都信的。”
    白若兰见他目光坚定,不像是敷衍,一时有些动容。若他不是皇子该多好呢……
    “我……我去年生过一场怪病。躺在床上整整一个多月。”
    “我听说过,你的事情我都打听了。可是很难受吧,若是我早些认识你,一定会陪你一起受罪。”黎孜念定定的望着她,眼底满是她的影子。
    “你这是何苦……”白若兰轻叹,说:“嗯,可是我根本是醒着的,我整个人是醒着的。”
    “醒着?”黎孜念蹙眉。
    “所以才说是怪病。我的意识里有一个女子,她说她是我,她是白若兰,她还是……皇后。”
    黎孜念大惊,急忙站起身再次确认门窗关紧。
    他大跨步走在白若兰身旁,坐了下来,说:“所以你想说什么?”
    一阵男人气息袭来,白若兰急忙往左边蹭了蹭,道:“她可惨了。原本是和圣人感情好极了,可是这男人后来还是变了心。还和别人生了孩子,她的孩子却是一个个的流产,好不容易有了娃却染上胎毒毁了容,最后她就死了。死的时候都没和那人见最后一面,可见心底多怨恨。我看她就是够了,皇后娘娘再尊贵又如何,连日子都过不下去,我可不要……”
    “你就因为这个所以才会突然离开?”黎孜念突然觉得荒唐,竟是一个梦。
    白若兰却生气了,说:“你果然不信。”
    黎孜念急忙改口,攥住她的手,用力摩挲着,克制住心里渴望亲吻她的冲动,说:“我信。可是我不会是皇帝啊。”
    “你现在不是,以后呢?”白若兰抽不出手腕,正色道:“人这一辈子,谁敢保证以后肯定不会发生什么,你又会成为谁?我从未想过你是皇子,可是结果呢!”
    “我……”黎孜念踌躇片刻,说:“那如果我不是呢,你是不是就没这么厌我?”
    白若兰咬住下唇,道:“你终归是皇家,我赌不起。”她想起骆熙容的话,这世上那么多同她想法一样的女子窥视着他,这日子哪里过的安生。
    “皇子侧妃和一般的妾不一样,那都是上玉蝶有品阶的,谁愿意整日里斗这些。”白若兰苦着脸,诚实的说。
    “听说过防贼的,没听说还要防着人家惦记的。同你在一起的日子太累了,对不起,黎孜念,你样样都好,就是我不喜欢罢了。”她见黎孜念脸色阴沉,宽慰他道:“你莫悲伤,你是个好人,肯定会遇到一个喜欢你的女孩愿意守着你,为你煮饭,为你绣荷包,给你生孩子……”
    “够了!”黎孜念感觉心脏被刀割着疼,怒道:“我的日子还不需要你来筹划!”
    他咬住下唇,说:“白若兰,你说这些话不违心吗?你这话像是刀子似的刺着我,你、够狠!”他红了眼圈,白若兰亦流了泪,说:“那你就怪我好了,总之我不愿意给圣人当儿媳妇,你爱娶谁娶谁,别来扰我。”
    “你……”黎孜念被嫌弃的备受侮辱,心里难过至极。他不知道自个是如何离开的凤仪殿,只觉得浑身仿佛被什么啃噬着,钻心的疼痛。他浑身怒气发泄不出去,就命人寻来烈酒喝了烂醉,忍不住大哭起来。
    他的心腹见状怕他承受不住做出傻事儿,派人去寻了四殿下。
    四皇子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酒气,皱起眉头,看着跌倒在床上抹眼泪的弟弟无语道:“你干嘛把自个搞的如此糟糕!折腾什么呢?”
    黎孜念听不见他的话,只是一个劲的哭,委屈极了。爹娘不疼他,他都不曾这般难过。
    四皇子从没见意气风发的弟弟如此垂头丧气,一时间对白若兰有些气愤起来。
    真是不识抬举的臭丫头!
    他来之前自然都打听清楚,弟弟是在去了一趟凤仪殿后醉酒失常,那姑娘偏在凤仪殿留了晚饭。他眉头紧皱,盯着黎孜念道:“这女人太能影响你的心情,我看还是别要了吧。”
    六皇子傻眼,一把抱住哥哥大腿,哽咽道:“我就是发泄一下,明个我再去寻兰兰解释。她说的那些要求,于我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四皇子不认同的皱起眉头,说:“你是皇子,干嘛上赶着求娶一个白身之女?她何德何能让我的弟弟感受情伤?”
    一阵冷风吹来,屋门没有关着,只觉得浑身一凉,黎孜念打了个冷颤,倒是清醒许多。他渐渐平复下心情,盯着哥哥,说:“我只要她一个。她若是不肯嫁给我,我就这辈子都不娶了!”
    “胡闹!”四皇子厉声斥他。以前只觉得小六不开窍,今个才发现,原来还是个情痴。
    “其实我也是蠢,她说一定不要嫁皇帝,又没说不嫁给我。她说侧妃品阶高,皇子妃日子不好过,我不娶侧妃不就完了!”黎孜念似乎想通什么,拍了下手,说:“这不是全解决了。”
    四皇子垂下眼眸,郑重道:“你胡言乱语什么?谁说不肯嫁皇帝?不许娶侧妃?”
    六皇子黎孜念轻笑,说:“自然是傻兰儿啊。她想过小日子,像她爹娘那般,家里就两个人,嫌弃皇家太过富贵,媳妇太多……”
    四皇子愣了片刻,点了下头,没有再多问。这小姑娘想法也太多了吧。
    “我想清楚了,这就去和母后父皇讲清楚,我不纳侧妃,不当皇帝,连并写在圣旨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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