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是身体不舒服?”绣雯关心的问道。
    白若兰麻木的摇摇头,说:“去看看我娘睡了没。”
    绣雯一怔,应声而去。
    没一会绣雯回来,禀告道:“夫人刚醒,说是饿了,让厨房弄饭食呢。”
    白若兰点了下头,道:“我去陪娘一会。”
    绣雯和绣香急忙又拿出一件厚实的披肩,说:“天气渐凉,姑娘穿的有些少了。”
    白若兰心情烦躁,嗯了一声,任由他们给她套上。
    白若兰来到母亲房屋内的时候,隋氏正好在喝着热汤面,抬头看向女儿,说:“不会是今个出去玩着凉了吧,怎么不继续睡呢。”
    白若兰摇摇头,示意丫鬟们都出去,道:“我想和娘聊聊天。”
    隋氏温柔的摸了摸女儿手腕,说:“多大的孩子了,还这般粘着娘亲。上床说吧。”
    白若兰嗯了一声,脱掉外衫,钻进了娘亲旁边的被子里。因为隋氏肚子太大,白崇礼并不是日日都在妻子房里睡觉,尤其是在外面喝过酒后,生怕自个挤着她的肚子。
    白若兰屈膝坐下,两只手抱着腿,下巴抵着膝盖,一言不发。
    隋氏喝完面汤,回头看她,说:“怎么了,兰儿。”
    白若兰欲言又止,垂下眼眸,蚊子声似的说道:“娘亲,你说对于女孩来说,到底是低嫁好,还是高嫁好呢?”
    隋氏不由得笑道:“合着我家兰儿思嫁了?”
    “不是的。”白若兰尴尬的抬起头,轻声道:“是今个和王家姐姐们出去……遇到了遇到了……”
    “谁?”隋氏一怔,说:“莫不是李念吧。”
    白若兰摇摇头,不好意思的说:“是徐乘风。娘亲还记得他吗?边城徐记……”
    隋氏愣住,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他们家,挺乱的。乘风那孩子我有点印象,不过,这和你所说的问题……”她猛的意识到什么,说:“你喜欢徐家少爷?”
    白若兰翻了个白眼,一时无语,过了会,主动道:“您闺女现实着呢,哪里这么多喜欢。”
    隋氏忧虑的望着闺女,说:“那你为何睡不着觉。若是不上心,又怎么会半夜过来。你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为娘在你亲事儿方面一想开通,只要你幸福就好。你若真心想嫁给谁,爹娘都不会阻拦着你,只要你高兴就好。大不了日后和离回家,自由爹娘护你。”
    白若兰心头一暖,说:“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万事儿都习惯和娘说。”他们与其说是母女,更像是闺女。这可能就是独生女的好处吧。
    “娘亲,其实我对男女之情不太懂,又或者天生冷淡?谁都可以没有……我最在乎的是您和爹,还有祖母,你们若说让我嫁给谁,我就嫁给谁。”
    隋氏听着舒心,攥住女儿手指,轻按道:“傻孩子,娘亲希望你幸福。”
    “可是什么是幸福呢?”白若兰眨了眨眼睛,说:“娘亲,女儿有时候觉得自己很自私。我明明不喜欢徐家少爷,可是听他说愿意为我奋斗,愿意不纳妾等我,愿意让我无公婆之扰,我却心里有几分欢喜,甚至有点洋洋得意。”
    隋氏诧异的看着她,问道:“那孩子真这么说?”
    白若兰点了点头,说:“娘亲是不是也觉得动心?把我许配给徐家除了说出去不好听以外,日子却可以过得特别舒心。上不用孝敬公婆,下没有婆家亲戚,还能留在边城……他还说是为了我从军,虽然不知道真假,可是其心意着实令我感动。”
    隋氏轻轻一叹,道:“难怪兰儿会觉得心乱,娘亲也曾年轻过,何尝不希望有如此男儿,为我诉说衷肠,抵挡一切。”
    “不过和娘亲说出来以后,我心情舒坦许多。”白若兰腼腆笑道。
    隋氏抚摸着她的长发,说:“我家有女初长成,这般多的人求娶呢。你姑姑那头是说老侯爷想让你和李念结亲,我和你爹却都是不情愿的。”
    白若兰扬起眉毛,说:“真的吗?”
    “嗯。你爹和我都不喜欢你高嫁,当初之所以会应许你姑姑给你和灿哥儿议亲,那是看重你姑姑的婆婆身份。可是现在换成李念,他娘亲什么性格我们全然不知道。退一万步,我自个偷偷想着,若念哥儿家里好相处,怎么会大过年的把孩子送到边城来?”
    白若兰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她记得李念说过,家里庶子庶女一大堆不说,姨娘数量那也是很可观的……
    “关于你的婚事儿,我们不好违背靖远侯府的心意。可是你毕竟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和你爹就算是不要性命,也不会把你送入火坑。所以虽然答应了靖远侯府,但是仗着你年龄小,什么流程都没走呢。我也打算有机会进京亲自和李念娘亲接触一下。关于你一辈子的事情,我连你姑姑都信不过。若是他们家不好,咱们肯定不嫁!”
    白若兰见母亲如此坚定,情不自禁的轻轻趴在她的肚子上,说:“但愿母亲就算有了弟弟,也要这般疼爱我哦。”
    “傻瓜。最苦最艰难的时候都是我的兰儿陪着娘亲,谁都比不得你珍贵……”
    ☆、第63章 马晓样
    你最珍贵,让白若兰感动异常。她更加觉得父母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隋氏感受到女儿浓浓的依恋,轻声说:“回去睡吧。不用担心你的婚事儿,当初娘亲会答应老侯爷远嫁是为了护住你两个舅舅的性命。他们是早产儿,若无人照拂肯定长不大。如今看着你舅舅已经到娶妻生子的年龄,娘亲便已经无需再为他们做什么。所以娘亲现在是为了兰儿活呀……咱家和李家的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你暂时莫须担心。还记得去年娘亲病重时候你同我说的话吗?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比谁都幸福,我的兰儿……”
    “嗯,娘亲和兰姐儿都要幸福的活下去!”白若兰心里踏实下来,没一会就睡着了。
    隋氏舍不得叫醒她,就侧着身冲外躺下,脑海里回想着女儿的言语。其实她是有私心的,若说可以在边城本地为兰儿寻门亲事儿,总比远嫁京城要好。她这一生,何尝不是吃远嫁的亏?所以老侯爷那边貌似也因为什么并未要求立刻议亲,他们自然乐得延后……
    至于徐乘风,倒是可以和夫君提提,多些备选总不是坏事儿。这真是挑货的心态。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去,隋氏的肚子像是气吹,眼看着都快破了似的。腊月里,天气寒冷,她还要穿厚重的衣服,白崇礼索性让她别下地了,他很怕她早产。
    白若兰近来也很忙,后宅基本都是她来负责管理,安排管事们的差事儿,写信给各家各户送年礼,边城庄子上也要对账了,厚重的账本都是直接走驿站寄送过来。
    白若兰简直是忙疯了,也没有空再出去玩,更是将李念也好,徐乘风也罢,抛之脑后。谁让他们家什么都有,就是缺人。
    考虑到隋氏随时可能会生产,白崇礼花重金请了大夫和助产嬷嬷们留在府上住宿。还有奶娘,他隐隐觉得孩子可能是双胎,所以备了四位。白崇礼基本停了同任何人家的来往,整日里在家陪着夫人,这要真是双胞胎,怕是一月份就有动静。
    生孩子是女人走过鬼门关的坎,一家子如临大敌,气氛异常。
    十二月底,隋氏半夜突然觉得肚子疼,守夜的丫鬟急忙去知会管事嬷嬷,然后又嘱人去叫醒书房的老爷。白若兰早就和身边人说好,娘亲若发动要第一时间唤她。
    于是全家人都齐聚在早早准备好的产房里面。
    产婆看向白崇礼,说:“老爷先出去吧,这地方脏,您不能留下。”
    白崇礼低头看向躺下来的妻子,她的额头满是汗渍,咬住下唇,忍着疼痛。他摇摇头,说:“我陪岚馨,我不走。”
    “这……”产婆看向白若兰,说:“姑娘劝劝老爷吧。”
    白若兰尚未说话,隋氏便低声说:“你出去,我不想你陪着。”女子生产的时候是一辈子最不堪的样子,她不希望丈夫看到。
    白若兰立刻明了娘亲心思,拉住父亲道:“爹爹,母亲生产已然很累了,您若留在旁边反而让娘亲分心,相信稳婆的技术,您先快出去吧,我来守着娘亲。”白若兰语毕坐在娘亲头的后面,学着旁边一位嬷嬷的样子,小声鼓励着隋氏。
    白崇礼叹了口气,轻声说:“岚馨,我在门外等你。有什么……你就唤我,我听得到。”他扭头看向产婆,说:“若有什么情况,一切以我夫人性命安全为主,不需去外面另寻我意见。”
    产婆立刻明白了,这是关键时刻保大人的意思!白崇礼和隋氏家族里都有双胞胎,她这一胎脉象跳动特别强烈,肚子又是巨大个,几个大夫都认为双胎。所以做了很多准备,除了准备红糖生姜参药等常规物品,连催生汤药都是提前备好食材,随时可熬。
    四个时辰过去了,一声啼哭从屋里传来,白崇礼都不敢去问,只觉得浑身像是洗了个澡,大冬天衣服却被汗水弄湿了。里面有人报喜,是一个小少爷。不过还有个孩子卡在肚子里,夫人还在努力生产中。
    白若兰第一次经历生产,还是亲眼目睹娘亲产子,饶是她内心强大都觉得震撼。
    产房本是忌讳的地方,按理说不应该有闲杂人等,包括男人、寡妇、儿童,以及没出嫁的姑娘是绝对不许在场。但是白府特殊,若是白若兰不留下,白崇礼就要冲进来了,所以众人不敢多说什么。
    也幸亏白若兰在场,她跪在地上,抚摸着母亲的额头,轻声诉说:“娘亲,弟弟出来了,还有一个小弟弟在肚子里面,再用些力,千万千万别睡过去……”
    隋氏此时已经不是疼痛了,而是没力气,她觉得好累,她想睡觉……
    产婆担心的看向白若兰,说:“姑娘千万让夫人保持清醒,老二胎位不好,我再给夫人正胎,可是还没摸到肩。现在羊水都差不多流光,若是耽搁时辰,我怕老二会没法呼吸,所以稍后就上汤药催产,此时不怕夫人疼,就怕夫人睡过去。”
    白若兰满脸的汗水,她点了点头,附耳说:“娘亲,你千万不要睡过去。睡过去就可能醒不了了。还记得女儿那场梦吗?我真的以为会醒不了,就那般寂寞的死去,见不到爹,也见不到娘了。但是现在我们都活了,娘亲也活着,我也活着,还有了弟弟……娘亲若是现在撑不住,我的弟弟就成了舅舅那般的惨境,一定要撑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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