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兰忽的想起什么,再次问道:“若曦姐姐,你刚才说我姑姑年后还要回来住?”
    白若曦点了点头,说:“我爹说的。不过你先别声张出去哦。否则咱们你们家又要门庭若市,反而恼了姑姑清静,万一她不来了怎么办!”
    白若曦皱起眉头,哦了一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近来娘亲和爹爹好忙,她还是回去和娘亲问清楚到底怎么会事儿吧。
    三房六姑娘白若芸一上船就撇开白若兰往欧阳灿身边凑过去。
    三老爷是举人身份,虽然一直在读书,但是并未能再进一步。他的妻子早逝,没有留下孩子。他年轻时候便和一户商家女有些感情首尾,碍于想考科举并未和对方议亲。后来原配去世,那名商家女王氏命不好,亲事艰难,颇为坎坷,就做了他的续弦妻子,育有白府五少爷白敬轩,还有六姑娘白若芸。
    王氏出身不高,但是她和三老爷有年少情分,感情一直很好,再加上她娘家富裕,三房少爷姑娘比其他房都体面一些。白敬轩性子还好,温文儒雅,六姑娘白若芸却有些小姐脾气,自以为是。白若曦和白若兰反倒是不常和她一起玩。
    白若芸心知母亲身份在白家几个妯娌中卑贱,她和堂姐妹们在一起总觉得不自在,还是喜欢回到外祖母家,表姐妹们都捧着她令人舒服。
    她挤到白若灵和白若霞的中间,左右看了一眼,这两个姑娘都还小,不如她个子高,身材婀娜。自从上次表姐妹们打趣她为何不能嫁入靖远侯府的时候,她的心似乎就完全落在了灿表哥的身上。他年岁不大,却身材挺拔,臂膀宽阔有力,脸庞棱角分明,骑在高头大马上游城的样子令人着迷,身材伟岸,飒爽英姿,这样的男子谁不稀罕!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听娘说白若兰妹妹肯定不会给容姑姑做儿媳妇了,可是容姑姑年后要在边城长住一段时间,要给小儿子挑媳妇!
    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呢,她竟然是有资格成为眼前这位表哥的妻子……
    表哥可是侯府少爷,比他们白府门第都要高好几个台阶,若是可以成为他的妻子,她完全可以想象到,众位姐妹们羡慕的目光。思及此处,白若芸眯着眼睛,心头生出几分必须嫁入侯府的决心。
    人生在世短短数十年,若是不能觅得如意狼君,过上像容姑姑那般被人敬仰羡慕,刻意讨好,花团锦簇的日子,还活什么劲。不如去庙里做姑子算了。
    她虽然是嫡女,却也认为宁肯给王侯将相做妾,也不要嫁入寻常百姓家!
    她娘亲是继室太太,照样在三房混的风声雀起,迷得爹爹千依百顺,说到底笼络住男人心才是最重要的。
    她抬起头,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故意蹭到欧阳灿一侧,柔声道:“表哥再把上次剿匪的事情讲一讲,方才妹妹没听到呢。”
    一阵春风袭来,她故意露出光滑白嫩的手腕,不经意就碰了下欧阳灿的手。其他女孩不客气的瞪了她一眼,白若芸仿若什么都没看到。
    欧阳灿头皮发麻,这都是什么和什么。他感觉都有姑娘趁乱揪他后面的衣角了,这也太彪悍了。他想祸水东引,顺势看向躲在角落一心盯着白若兰的黎孜念。他的念头才升起来,就感觉到对方锐利的目光,狠狠的投射过来。这家伙身上有剑,惹毛黎孜念会闹出人命。
    欧阳灿犹豫片刻,二话不说奔向嫡亲的表妹白若兰,他还寻了个特烂的借口,道:“兰姐儿,你那有点心吃吗?”
    白若兰一怔,望着大批粉嫩的姑娘们迎面而来,她被生生挤在了船角处。
    她冷着脸,说:“有喂鸭子和鱼的食饵,你要吃吗!”
    ……
    白若兰生气了,欧阳灿背如芒刺,感觉黎孜念也非常不爽。反正他戳在白若兰身边,顿时觉得轻松几分,白若兰转过身,背靠着后面的栏杆,无语的看着他。
    “兰姐儿和表哥看起来好般配呢。”有人不识相的提了一句,顿时被众女瞪了一眼。白若兰手里拎着一袋子虫饵,被人撞了一下没攥住袋子,掉了一地上。食饵是一堆绿色蠕动着的小虫子,有姑娘害怕大叫一声,连蹦带跳,顿时乱作一团。白若芸虽然不怕虫子,却觉得恶心,捂着嘴巴就要吐。白若兰急忙抬脚,又被谁挤回来往后一仰没站稳只觉得头重脚轻,整个人向后翻了过去。
    她长大了嘴巴,连喊声都发不出,立刻红了眼圈。
    欧阳灿急忙伸手去拉,随时关注着白若兰的黎孜念脱下罩衣跳下河。船上的姑娘们立刻老实了,好在快到湖心岛,岸边出现了一队侍卫,急忙用蓝色布围起来一个空场,随时等主子救人回来罩起来,别坏了姑娘名声。
    白若兰大脑一阵晕眩,这真是无妄之灾。她不会就这么死了吧……她闭上眼睛,头先落水,强忍着气息努力把身子调整过来,耳朵和鼻子都进了水,难受的张开嘴巴,喝了一大口水,忍不住要咳嗽。就在她都快绝望的时候,腰部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揽住,往上一拽,她似乎就回到了阳光明媚的湖面。
    阿嚏!咳咳!白若兰接连二三咳嗽起来,背后有人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却是急切的吼叫,道:“你怎么那么笨,别人挤过来你不会往下蹲啊!往上跳是生怕没人知道你个子高!”
    白若兰一怔,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黎孜念仿若刀刻的英俊脸颊,他脸色特难看,目光阴沉,两只手用力的揽住她的腰部。
    白若兰的头发散开,披在脑后,脸上湿漉漉的,发丝亦是贴在耳鬓处,唯独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眸,怯怯的望着李念。
    只是一瞬间,黎孜念就沉沦在那道清明的目光里,满腔怒火却也说不出一句重话。
    这个傻瓜,看她落水,他心脏差点都跳出来!
    白若兰惊恐过后,眼圈早就泛起了泪水,她咬住下唇,懒得反驳李念的话语,伸出手擦了下眼角,发现身上哪里都水,擦不擦脸又有何区别?
    她的衣裳紧贴着身子,布料被水渍浸湿,露出了她白嫩细致的肌肤。
    黎孜念一阵懊恼,生怕她被谁看了去。
    好在他的属下训练有素,已然在岸边竖起了帷帐。他拖着她往岸边游去,示意远处跳下水迎他的侍卫都滚的远远地。这是他未来王妃,谁也别偷看!
    白若兰被他拖拽的游到岸边,不远处是用刚刚围起来的一处空场,中间升了火。
    墨雨给主子送来衣裳,也退到帷帐外面,等候吩咐。
    黎孜念叮嘱白若兰在水里待着别出来,他自个上岸,脱掉湿漉漉的外衣。
    白若兰仰起头看他,脸颊通红。小叔叔的胸膛看起来很结实,还有好看的肌肉。她急忙撇开头,没一会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说:“把手递给我。”
    白若兰哦了一声,低着头递给他手。反正她都已经被小叔叔能摸的地方都摸了,也没多害臊。最主要的是她浑身湿透,皮肤都能露出来,与其再被多一个人看到还是一切听李念的比较妥当。
    她感觉身子一轻,顺势比李念揪出来揽入怀里。他拿了一块干净的被子将她裹好,拦腰抱起进入被围起来的区域。中间还有一个小帐篷,她吩咐墨雨带着白若兰进去换衣服。
    白若兰也担心染上风寒,一切都听从他的指示。
    墨雨帮她把头发梳成一条大辫子,然后盘起来,说:“姑娘,奴婢服侍您更衣吧。”
    白若兰有些害臊,道:“你在外面等我,我可以自己来。”
    墨雨恭敬退出,在帐篷外面等候。主子倒是难得规矩,并没有进入被围起来的区域。
    白若兰换上一套裙装,挤好腰带,走了出来,说:“谢谢你了,墨雨姑娘。”
    墨雨哪里敢托大,急忙弯腰屈膝,道:“一切都是主子安排的。姑娘要谢也是谢我们家主子。”她说完就退了出去,然后换黎孜念进来。
    黎孜念一进来就看到白若兰老实巴交的坐下来,她两手环抱着膝盖,下巴搭在腿上。那头乌黑亮泽的秀发被盘成发髻置于脑后,露出一张光滑水润的侧脸。高挺的鼻尖,小巧红润的唇角,映衬在明媚的日光下越发显得精致美丽,她安静的凝望着眼前篝火,仿若幽兰。一身淡黄色的百褶裙,搭配白色纱织披肩,越发显得她的肩膀瘦弱,惹人怜惜,细腰挤着的绿色柳带耷拉在地上,透着几分慵懒随意。
    白若兰听到动静,好像个小兔子似的抬起头,看向李念,不好意思的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黎孜念整个心都快被融化了。难得兰姐儿在他面前温柔似水,真是难得。他坐在她的旁边,轻声问道:“岛上有大夫,我让人去请。你可觉得哪里不适?”
    白若兰摇摇头,说:“还好吧。就是头发有些湿。”她话音才落,黎孜念就拔下她的头上发钗,墨色的长发仿若瀑布,倾洒而下。
    ……
    “你梳起来更不好干,不如散着晾晾。”
    “哦。”白若兰打量着他冷峻的眉眼,应声道。这人好好说话倒是也满平易近人,而且他身上和父亲一般,没有乱七八糟的味道,很干净,除了淡淡的草香。
    她不由自主的偷偷看了一眼李念小叔叔,他也换了干净衣裳,是一套白色锦袍,上面镶着深蓝色刺绣青花瓷图案,搭配光亮的绸缎质地映衬在阳光之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辉,特别飘逸动人。他把她头发散下来,自己却绾着冠发,明眸温柔的看向她,竟是生出几分令人觉得勾魂摄魄的魅力。
    白若兰急忙低头,决定不许再去看他。她本是讨厌他的,可不能因为他的美颜就乱了心。
    黎孜念何等人物,自然察觉到白若兰打量自己的目光。他故意挺起胸膛让她看,看的越久越好,总比她根本不关注他才好。
    白若兰的头发散下来以后,发梢还会滴答着水滴。黎孜念捡起她身边的一枚木梳,说:“你头发都粘在一起了,我帮你弄一下吧。”
    “啊?”白若兰尚未来得及拒绝,黎孜念已经靠了过来,有些笨拙的帮她梳头。
    他手劲大,弄疼了她。
    “你不要生梳……”白若兰揪着发根,头皮发疼。
    “嗯,我注意,你别和我较劲。”黎孜念捧着她的头发,轻轻放在鼻尖闻了一下,真香。
    他一边用梳子帮她把发丝梳理开,温柔的目光眷恋的落在她白皙的娇颜上,轻声说:“兰姐儿,你生的真好看。”
    ……
    白若兰脸颊通红,这登徒子,又开始调戏她了。但是和以前不太一样的是,她居然没那么反感他。是因为他立刻跳入水里救她,还是因为他不再霸道,好像父亲待她一般的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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