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清静的东宫,自从进了一位良娣、两位良缘后,便顿时热闹了起来,太子妃一直在丽正殿内起居,崔良娣则被安置到了宜春宫里,这宜春宫乃是距离丽正殿最近的宫掖,原本按照理制,在三位贵人未有所出的情形下,本都可以安排在同一座殿所内起居的,不过太子妃车氏仍是给崔良娣单独安排了宜春宫,而将卢良媛与华良媛两位一起安置到了距离稍远些的宜秋宫。
    不过宜春宜秋两宫已经是距离丽正殿最近的两座了,那崔良娣名义上又是崔皇后的侄女,太子妃这样的安排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也是得了皇后娘娘首肯的,自然没人敢质疑什么。
    这东宫目前最要紧的,便是子嗣,三位新贵进来的时候自然都是心知肚明的,那太子妃原在几位新人进宫之前,便由太子李济民做主,停了那调理身子的汤药,这越发让几人轮流承宠的事情变的理所当然起来。
    三人刚进东宫不久的时候,太子确实是按着规律来的,除了初一十五必要去丽正殿外,其余时间,隔一天便会轮流歇在三位新贵人之处,从未在何人那里多歇过一次。
    不过待到几人那里都轮了两遍后,太子就突然连着两晚歇在了宜秋宫华良媛处,第二日一早,东宫仍旧是平静照常,那华良媛也仍是早早便来到丽正殿给太子妃请安,甚至比那卢良媛还更早了些,不过,这消息也在当天便被悄然无息的送到了大明宫崔皇后娘娘处。
    按理说,这太子殿下愿意在谁那里多歇一晚,本是随他自己高兴,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偏偏在那晚之后的第二日午后,突然传来了太子妃车氏病了的消息,这消息实在来的太突然,太子殿下听了也是吃了一惊。
    李济民这阵子都在潜心琢磨孙树所提出的政改之事,李纪那边已经传过话来,这孙树与他家里都再三彻查过了,并没任何蹊跷,李纪还派人又盯了他们一段时日,也未发现问题。李济民听了十分高兴,便急忙将孙树招募到了自己旗下,为了掩人耳目,给他任了门下宾一职,表面上协助詹事府做些庶务杂事,倒也符合他的身份与特长。而那孙树的家人,李济民就委派李纪暗中提携了一番,并赠送了城外的一座小田庄。
    这样忙碌之下,李济民每日里,基本都是在宣肃殿用了晚膳才回内殿的,除了那日提早回了宜秋宫陪着华良媛用过一次晚膳外。今日一听车芷兰宣了太医,李济民再一想她的性子,难免担心,连忙早早结束了公事就去了那丽正殿。
    车芷兰听到外面通传太子殿下进来,便不由倚在床上暗叹了一口气,她也实在有些烦恼,哪天不好病,怎么偏偏今天病了,其实她今天一早上起来就不舒服,本想硬熬过去的,谁知午响坐久了点,一起身就晕了过去,唬的宫人们又去宣太医又去通报太子殿下的。
    李济民来丽正殿之前便认定了了太子妃定是真的病了,可一见之下仍是吓了一跳,他之前虽也定期到丽正殿留宿,但往往是来了之后便马上洗漱就寝的,夫妻二人间别说那敦伦之事,其实连话也没好好说过几句,今天难得白日里见到,李济民才发现这车氏显然憔悴了许多,看着她煞白着一张脸还一板一眼的要向自己请罪,李济民心中一紧,便大步走上前去将她按在了床上,沉声说道:
    “太子妃不是从来都是料事有方的吗?怎么连自己的身子都看顾不好,传了哪位太医,可搞清楚了病因吗?”
    这后两句话,便是问太子妃身边的宫人的了,那嬷嬷连忙启禀道:“启禀殿下,刘医判和王医判都来过了,现在正侯在偏殿等候,按着两位医判的说法,娘娘并无大碍,只是前阵子有些操劳过度了,又仗着自己年轻强健硬撑着,今日只不过是发作出来了罢了。”
    李济民一听这话,脸色越发难看,他皱眉看着车芷兰半响,才说道:“太子妃如此硬撑着又有什么意思,终究不还是撑不过去吗?还有这殿里的人,又都是怎么当差的?”。
    太子殿下话音一落,丽正殿内诸人顿时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都垂了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别说他们,就连车芷兰也是看着李济民,也是一时呆住了。要知道在今日之前,不管他们两人关系实质上如何冷淡,李济民对她都是十分敬重有加的,从来没有高声说过一句,今日却是从一进大殿开始便语带责难与讽刺,十分不给她留脸面。
    见车芷兰难得的怔忪在那里,一双凤眼看着自己略有些迷惘的样子,李济民心中突然觉得有些痛快,他又沉着脸坐了一会儿,看着宫人端着浓黑的药汁子上来伺候车芷兰服用,脸色越发难看,等车芷兰服了药,便起身走了,只在离开时,匆匆说了一句:“我夜里再过来。”
    车芷兰连忙坐起身说道:“启禀殿下,这......今日您还是歇在别处吧......小心给您过了病气。”
    李济民冷哼了一声,头也没回的说道:“哼哼,孤还不至于那么没用。”
    这太子殿下已经走了半天,丽正殿里仍是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声音,进出的宫人们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脚提起来走路,伺候车芷兰的嬷嬷虽是崔皇后的人,但跟在这太子妃身边也已经五六年了,时间一长,对这太子妃的品性与为人也颇为敬佩,此时看着车芷兰失神的样子,心中也是不由替她难过,暗自叹息道,这丽正殿今后的日子,恐怕会越发不好过了。
    且说那李济民回到宣肃殿,脸色虽然还是难看,却没有多说一句别的,马上又专心投入到公务中,他今日思路似乎格外畅通,自己研思了几个时辰,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又召了狄成与孙树进来作陪,边吃边议不说,用膳之后又一直在宣肃殿忙到戌时初上灯了,才起驾去了丽正殿。
    不过去丽正殿之前,李济民又命刘准去库里取了一对“白玉举莲花童子”送到宜春宫崔良娣那里,今日,太子殿下本来是应该歇在她那里的,这对玉童子虽然不大,但白玉颜色纯净,雕工精美,最重要的是这对东西的寓意极好,含着连生贵子的意思,东西一送到宜春宫,就被宫人连忙奉到了崔良娣崔琪面前。
    昨日太子殿下连着两日歇在华良媛那里的时候,从崔府跟着琪娘一起进宫伺候的阿常还有些担心,毕竟从她们三人一进宫起,她们这主子便一直稳稳占着头一份,第一个侍寝,第一个得赏,第一个被太子殿下当着众人夸赞,如今突然被那华良媛占了一次上风,而且是那最要紧的事情,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心绪不宁。
    不过崔良娣却是一副恍若不觉的样子,当夜早早便上床就寝了,没一会儿便睡熟了,第二日更是起了个大早,比平日里更早些便往那丽正殿去请安了,见阿常奇怪,崔良娣便掩嘴一笑说道:“阿常,今日是一定要早些去的,否则会让那华良媛一个人在那里孤零零的傻等,咱们总要去陪陪她的。”
    阿常起初还有些半信半疑,待在去丽正殿的路上与华良媛的软轿碰上了,这才信服了自家主子。
    昨夜的崔良娣不着急,今日阿常捧了那对举莲花童子在她跟前赞个不停的时候,崔良娣却也没多少喜悦,仍是恰到好处的笑着,命人将东西好好摆放在多宝阁醒目的位置上。
    那阿常跟在崔琪身边这么多年了,一贯也知道这个主子是个极有主意与城府的,见她宠辱不惊的,心里松了一口大气,不由暗自庆幸自己是跟对了人,要是当初被指派给了那府里的六娘,如今还不知道尸骨在哪里长草呢。
    而丽正殿太子妃那边,按照以往的惯例,本来还以为太子妃病了,太子殿下应该会过来陪着用晚膳的,可是一直没等到人,也没人过来传话,东西便一直摆着,轮流热在灶上,直到李济民进来吩咐洗漱沐浴,宫人们才将东西撤了。
    夫妻二人洗漱睡下,仍是一路无话,直到车芷兰因为头疼,略微在床上辗转挪动了几下,才忽听得身后李济民低声说道:“早些睡吧,别胡思乱想的,放心吧,这东宫,永远不会尊卑不分的......”
    车芷兰身子顿时一僵,按着她的性子,本来应该会马上坐起身,一五一十和李济民解说清楚的,自己这病,和这东宫中形势变化并没有任何关系,可这话都到了嘴边,又被她给咽了回去。
    其实这车芷兰心中也隐隐知道,这病,也许并不是和那些事毫无关系的,自己从筹备几位新人入宫开始便一直忙碌到现在,昨夜突然听到说太子殿下连着两夜歇在那华良媛处时,心中仿佛是悬着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滋味,这人也紧跟着一松,便突然病了......
    车芷兰一时睡不着,听着身后那人逐渐变得平稳绵长的声音,想着他这阵子因为连日钻研政务而憔悴了不少,心中不由暗自喟叹了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而那宜秋宫里卢良媛殿所里,灯火仍然亮着,伺候她的贴身宫人上来替她放下帷帐,准备熄了灯火,却见自己家主子仍屈膝团坐于床铺上,一双莹莹美目里光彩四溢,见自己过来,便抬脸抿嘴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酒靥对自己说道:
    “白芷,你说下次殿下过来的时候,我穿那件丁香色的寝衣可好......”
    ☆、第173章 忍耐
    173忍耐
    “你,今夜要不要试试......”
    随着李纪话音落下,原本正聚精会神的听他说话的玉华,噌的一下便站了起来,死死瞪着李纪,脸上又红又白,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心里这下才更加确定,这李纪如今表面上看着仍是不苟言笑,实则内里是油嘴滑舌、厚颜无耻,和之前那个生冷的性子相比,整个人简直像换了一个芯子一般。
    见玉华这样,李纪也不生气,只静静看着玉华不动,玉华又在床头立了一会儿,一扭身便想往南边广榻那边去,她刚才本就立在了床边脚踏的边缘,这急忙之下,脚下一个没站稳,身子打了几个晃悠,眼看着便要失了平衡,也多亏她是习舞之人,这才没有马上摔倒在地上,这说是急那时快,玉华嘴里只来得及呀的惊叫了一声,左胳膊上一紧,身子已经便被人从背后揽住了,一把将她拖回到了床上。
    李纪这猛然窜起身将玉华拉回来,自己脚下也是不稳,两人便一起摔回了被褥上,咚的一声响,玉华整个便撞进了李纪的怀里,被他紧紧的给揽住了。
    这一下子将玉华揽到了怀里,李纪可就不肯再松开了,他两条长臂如铁箍般的缠在玉华背上腰间,让她丝毫也动弹不得,玉华此时整个人坐在李纪腿弯里,双臂抵在李纪胸前,仰脸看着李纪,咬着牙恨声说道:“你松开,你还不赶紧松开......”
    两人此时肌肤相贴、鼻息相闻,李纪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的黯哑低沉:
    “五娘,若是你不喜欢那样,今晚我们也可以试试别的......”
    “别的,什么别的?”,玉华一时弄不懂他的意思,不由脱口反问道。
    不过玉华只来得及刚刚问了这么一句,便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她一张肉嘟嘟的樱桃小嘴,已经被李纪整个的都嘬进了嘴里。
    玉华猛被夺了柔唇,又惊又慌,连忙死力挣扎起来,可李纪这多日来一直在反复回味那日吃到嘴里的美妙滋味,此刻终于又尝到了,哪里还肯放过呢,他一只右手牢牢托在玉华的脑后,另一只手环住了她的纤腰,让她丝毫也动弹不得。
    玉华只觉得从双唇到牙齿,一直到整个嘴里,仿佛都被李纪尝了个遍,他滚烫的温度中带着一丝清冽气息,灼的玉华又难受又眩晕,那有力的唇舌急切又温柔的四处搜寻,反复吸吮,偶尔还会从那柔软的颚上轻轻的来回划过,让玉华整个人都忍不住微微一颤,嘴角里轻轻溢出一声声低吟......
    李纪终于又将这软香抱在怀中吃在嘴里,心中脑中便再也没有别的,只顾着狠狠的摄取占有,一遍又一遍,再也不肯有一刻停歇,身下那人越是挣扎,他便越是热烈难耐,直到觉得怀中突然一轻,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玉华一醒转过来,便急忙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半响,才觉得头脑重又清明了过来,而随之而来的,则是嘴角唇边火辣辣的疼痛。
    “五娘......”,待耳边又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玉华忍不住一扬臂就挥手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这一巴掌便正正的抽在了李纪左颊上,不过他没躲也没避,只是俯身罩在玉华身上不动,右手则扣在玉华左腕上,眼睛上下仔细查看着玉华的脸色。
    玉华也并没想到自己这一巴掌能打了个正着,心里忍不住有些发慌,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李纪原来是在替自己号脉,心下顿时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扭过脸去不肯与他对视。
    李纪一直到觉得玉华腕上的脉动渐渐平缓正常了起来,才松开了她的腕子,垂首定定看着她不动,见玉华雪白着一张小脸,唯有一对唇瓣红红肿肿,越发显得鼓翘柔润,心内身下不由又是一紧,不过他也知道此刻不能再过多勉强什么,便只轻轻一笑,沉下身子凑近玉华耳边,轻轻说道:
    “五娘,你身子也太弱了些吧......”
    而后也不等玉华发作,便抽身起来,大步往那净房里去了。
    玉华气的一个挺身坐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要开口大骂他两句,情急之下却是一句话也想不出来,而后便发觉自己头上晕沉沉的仍是十分难受,便又连忙躺回了枕上,深深的吸了几口大气。
    李纪照例又在净房里折腾了良久才出来,来到床前时,才发现玉华已经将他的被褥统统都扔到了南边木榻上去了,李纪也不生气,又上前坐到了床边,压低声音说道:
    “过阵子,宫里便会在那曲江池上办消夏宴了,到时候女眷也可以跨马游江的,我看你不如早些好好练习一下马术,也好趁机强健一下你的体魄。”
    玉华此时正裹紧了被子滚在大床最里面的角落,听了李纪的话后,整个人都是一抽,仿佛想要马上跳起来的样子,而后却又没了动静,只是越发向墙壁里面挤了进去,最后干脆连脑袋也蒙进了锦被里。
    李纪见了,便于黑暗中咧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而后探身去床头的小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白玉瓶,轻轻的抛到了玉华身边,才转身脚步极为轻快的向木榻边走去,没过多久,室内便响起了他绵长的鼻息声。
    而那千工床上,玉华哪里又睡的着呢,辗转反侧,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舒服,尤其双唇,痛辣麻酥,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她在被子里憋了半天的气,终于还是伸手将李纪扔过来的那小玉瓶攥到了手里,缓缓倒出点药汁子,来回轻轻涂抹在了双唇之上,凉冰冰的一下舒缓了不少,这瓶子里装的是李纪从太子殿下那里讨来的“花想露”,对缓解皮肤伤痛极为有效,还可消除疤痕,玉华已经用过几次了,很知道这是个好玩意儿。
    可是玉华自己指尖在唇瓣上来回滑动了一会儿,却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就回想起刚才那混蛋用舌尖嘴唇在上面来回舔舐啃吮的情形,心中先是一滞,而后竟噗通噗通的狂跳了起来,她连忙收回了手再也不肯抹了,将那白玉瓶盖好了塞进了枕下,一拉被子蒙住头便不动了。
    玉华这一早又睡过头了,如今她的日子过的越发懒散,李纪不在房里过夜的时候还好些,她早吩咐过阿蛮她们每日卯时中的时候,无论如何必须叫自己起来,可只要李纪留宿,势必将玉华折腾的心身不安不说,而且他早上定还会特意吩咐丫鬟们不准吵到玉华,这日玉华是被院子里工匠做工的声音给吵醒的,她抬眼看了下座钟,竟然已经是辰时末了,李纪也早就不在房里了。
    外室的阿初听到动静,连忙进来伺候,她如今已经是一身妇人的打扮,大约是日子过的颇为顺心如意,人也愈发丰满艳丽了,原来和玉华有的几分相似的清秀,如今也渐渐看不出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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