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宠?
    章静琴用余光撇了撇蹲在石头上,双手托下巴的图雅,心道:这姑娘眼神是不是不好?孟布彦哪里疼宠她了?除非不知廉耻地将最贴身的衣服也丢给她洗能算……
    她嫌恶地看着手中那条明蓝色的亵裤,做了个干呕的表情。
    “夫人,你怎么了?可是有孕了?”图雅见到章静琴的表现,连忙从大石头上跳下来,劈手便夺过她手中衣物,“有孕了可不能做这些事。”
    “你别着急,我没有……”
    章静琴话还没说完,便被图雅打断,“夫人,我有经验,我娘怀弟弟的时候就是这样呕吐,但是我们家穷,娘不得不做事,后来弟弟就没保住,为了这事,爹爹还把娘揍了一顿……”
    图雅干活十分利索,一边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对孕事的心得,一边麻利地将衣服全都洗好了。
    *
    回去的时候路过营妓的帐篷,两个搔首弄姿的营妓坐在帐外说话,其中一个见到章静琴,撇了撇嘴,不无鄙夷地说道:“啧啧啧,前面不够大,后面也不够翘,硬要说也就是腰不错,可惜也是太瘦了才有黄蜂腰,真不知道王爷看中她哪里。”
    “不看中她,难道看中你么?看中你什么,每晚服侍十几个男人么?”另一个嘲笑道。
    第一个营妓满不在乎道:“做咱们这门营生的,首要之事便是能让男人舒服,这可是我的天赋,至于她,恐怕瘦得王爷都进不去……”
    “男人不就好个紧字么,”另一个像是有心与她作对似的,“再说了,你又没见过王爷的小兄弟,怎么知道尺寸。”
    “呦,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男人我见得多了,没有上万也有数千,还不是看了上面就知道下面,王爷绝对天赋异禀。嗳,你要不要药啊,我这儿有避子药。”说道最后,话锋一转,竟是询问起章静琴来。
    那两人言语粗俗露骨,章静琴早听了个大红脸,况且她与孟布彦什么事都没有,自然不需要什么避子药。
    于是,根本不答话,只管领着图雅,加快步伐,想快点走过这片营帐。
    “啧啧啧,大家同一个行当,装什么傲气,我可都是为了你好,不要避子药,我这儿还有各种药,想要时尽管来找我……”她看着章静琴越走越远,扬声喊道。
    “得了吧,你那明明是绝子药,吃了一辈子也别想下出一个蛋来。听说王爷还没婚配,人家肯定盘算着早日给王爷生下长子,母凭子贵,身份自然能水涨船高。”
    “我就是不想让她如愿又怎样?”
    “……”
    两个营妓仍在斗嘴,章静琴却听不到了,但已听入耳中的那些,也足够她在心中纳罕,如今这般境地,竟然也能招来嫉妒者的冷言冷语。
    *
    因为每日有事做,时间倒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半个月已过去。
    章静琴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除了逃跑之事遥遥无望,其他并无任何不顺。
    孟布彦也一直遵守诺言,并未强迫她委身。
    只是,在坏了三条亵裤,两套外衫后,孟布彦再也不肯让章静琴去溪边洗衣服。
    “王爷真是疼爱夫人呢,”图雅一壁在章静琴手背上涂抹着冻疮药膏,一壁感叹道,“看到夫人手生了冻疮,便下令再也不许夫人亲自操劳琐事。”
    章静琴嘴上并不反驳,心中却不以为意。
    明明是担心再让她洗下去,他所有的衣服都会烂掉。
    果然是蛮夷之邦,连堂堂王爷都如此小气,难怪要入侵大殷领地,烧杀抢掠。
    “……我听侍卫大哥说,这药膏是专门从大同城内的名医那里买来的。”
    买?
    章静琴心道,土匪何时需要付钱买东西?
    她还记得孟布彦那时对红缨盔说过的话——金银财宝都是他们的。
    强盗的逻辑下,药膏自然也是他们的。
    “……有了这些药膏,夫人双手肌肤一定会早日恢复之前的柔滑细嫩。”
    可是,章静琴并不在意。
    这些日子,她渐渐萌芽出一种想法,若是她生得丑陋些,是不是便不会被红缨盔看上,也不会被孟布彦掳来?
    孟布彦虽然并未动她,但谁知道会维持到哪一天呢。
    说实话,从前娇养在深闺,别说手上生冻疮,哪怕不小心划破一点皮,她也要矫情许多天,生怕留下疤痕。
    如今,她倒是觉得能留下疤痕再好不过,让孟布彦一看便恶心,她也就不会有危险了。
    图雅虽然很喜欢说话,但做事绝不含糊,涂好药膏后,又细心地用布条裹好,“夫人想吃宵夜吗?想吃什么我去做。”
    “不了。我想睡了。”章静琴打着哈欠道。
    “可是,王爷还没回来,夫人不等他了么?”图雅觉得恩爱的一对自然是要为对方等门的,理所当然便问出来。
    “我先眯一会儿,等王爷回来,若他饿了,再一起吃。”相处久了,章静琴相当了解图雅的心思,顺着她道,“你也先去歇一歇,保不齐半夜还要叫你起来呢。”
    图雅走后,章静琴便开始动手为自己铺“床”。
    作为孟布彦的“女人”,自然不能去睡别的帐篷,可他的帐篷里只有一张床。
    “我不介意与你分享。”
    第一晚的时候,孟布彦如此说。
    可,章静琴介意。
    于是,她恪守做牛做马之人的本分,主人睡床,她打地铺。
    每晚睡前,将羊皮毡子上的矮桌推走,再铺开被铺,便搭成一张虽然不那么舒适,也睡得不那么安心,却是她不得不接受的床铺。
    那张矮桌乃实木做成,着实有些沉重,然而孟布彦从不肯帮她,即便他在帐中,也只是坐在圈椅里,挑着眉,眼睁睁看着她困难地将之推开。
    “其实,你不必那么辛苦,”有时他还会斟一杯茶,一壁品啜,一壁诱惑道,“你睡过我的床,又软又舒适,比睡在地上好得多,又不用每日搬来挪去,如何?”
    章静琴从来懒得理他。
    所以,孟布彦不回来,她不但不会有任何不惯,反倒落得清静自在。
    而且,丝毫不需要在乎仪态,可以尽情地撅着小屁。股用力推……
    这等动作,孟布彦在场时,章静琴始终不敢做,不是在乎他对自己的观感,而是害怕不恰当的动作引起对方不恰当的行为,最终危害的还是自己。
    不料,正推得起劲,忽地被铁条似的手臂箍住腰腹,然后便维持着好像折叠过的被子一般的姿势,被拎起甩到床上。
    床上铺着松软的狐裘,章静琴脸朝下摔进去,昏头涨脑又惊慌失措地想要爬起来,然而才翻了个身,男人已像座大山似的压了下来。
    没有酒的气味,所以他是清醒的,也就可以讲条件。
    章静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言道:“孟布彦,你说你不会强迫我的。”
    “我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孟布彦那张俊脸仍持续在她眼前放大,“我记得我说的是照你的想法来,不过没说可以维持多久。”
    章静琴尝试挣扎,同时在脑中寻找可以说服他的字句,“你汉话说得那么好,肯定听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是王爷,是君子,所以不能反悔。”
    孟布彦低头凑在她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本来也想装一阵子君子,不过,谁叫你不听话,不愿意乖乖待在帐篷里,非得出去乱走。现在你被别人看上了,如果我不立刻要了你,就得把你送到别人帐篷里去了。”
    他一口咬住她的耳垂,“你好好想想,反正怎样都逃不掉,是给我好,还是给别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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