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万一您去招摇撞骗,被官府抓了怎么办?且你去妙元仙观卖这样的炼丹方子,若是被观里的那些个老道士知道了,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明珏担心盛明玉不知轻重,去妙元仙观的法会上卖这样的炼丹方子,会被别人当做是抢生意,给赶了出来。
    看着明珏望着自己,一副忧虑的神色,盛明玉伸出手,拍了拍他的额头。
    “傻瓜,你姐姐可不傻,难道不会乔装打扮一番,再去妙元仙观外头卖吗?且这些个炼丹的方子,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宝贝,所以说不定人家还会抢着来找我买呢。低于五十两银子,说什么我都不会卖出去的。”
    听着盛明玉这样,纵然明珏心里还想要再劝盛明玉几句,也不知该说她什么才好。
    既然姐姐连乔装打扮,改头换面去招摇撞骗都想到了,他还能怎么说。
    且府里的大事小事一向是由姐姐说了算,丫鬟仆妇都是向着姐姐的,索性他就放任姐姐一回,看姐姐能不能把那些个她抄写出来的炼丹的方子给卖出去?
    明珏答应了盛明玉后,盛明玉便让明珏帮着她抄写那些个炼丹的方子。
    因着她写的字,总是歪歪扭扭的不成型,或许还卖不出价格来。
    若让明珏来抄,以明珏行云流水般的字,说不定还能出去价格,她说一百两银子一张炼丹方子,说不定都有人买。
    过了几日,到了十五,便是城外妙元仙观的法会了。
    今日在妙元仙观里头讲法的是妙元仙观里面的三台道长。
    安心和盛明玉都乔装打扮了一番,穿上了安心借来的道袍,再粘上两撇胡子,再改变一下走路的姿势,就和原来的模样,判若两人。
    不过若是想要让别人相信,她们便是仙元观里头出来的道长,她们还得改变自己原本的声音才行。
    盛明玉想尽了法子,都无法改变自己的声音。倒是安心,能够在男声和女声之间随意切换。
    既如此,她便只能装作哑巴,在纸上写字,来和客人交流了。
    盛明玉让安心在离妙元仙观不远的地方,摆了一个小摊,在小摊旁束起一面旗帜。
    “人算不如天算,天演妙算张真人。”
    旗帜上写的张真人,便是盛明玉。
    而安心,则是做了盛明玉的跟班,盛明玉给她起了法号,叫素心真人。
    在盛明玉坐着的桌上,铺着一张写了“测字”二字的一张纸。
    桌案上摆了龟壳,铜钱,八卦,罗盘等一系列江湖骗子摆摊算命时所需的东西。
    妙元仙观的法会一结束,有钱的人家则是继续在观里等着,等着妙元仙观发放仙丹灵药。
    而没钱的人家,则是早早出来,在路边的小摊上,吃起了早饭。
    盛明玉的测字摊,就摆在了一个卖吃食的小摊贩旁边。
    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大街上的测字小摊,再看那面写着“人算不如天算”的旗帜,那些个刚从妙元仙观的几个人,就围了过来。
    一个瘦高瘦高的男子,细细打量了一番盛明玉和安心,又扫过她桌上摆着都一应物品,就问道。
    “小道长能测字?”盛明玉点了点头,并没有回他。
    “测得可准?”男子再次抬起头,打量着盛明玉。
    盛明玉照例没有回他,还是点了点头。
    他问了盛明玉两次,盛明玉都没有开口回她,而是点了点头,难不成是在故弄玄虚?
    “既如此,我便来找小道长测上一字,看看是不是真如小道长所言,很准。”男子说着,顺势就坐在了盛明玉对面的凳椅上。
    “这位公子,烦请你把你要测的字写出来,递给家师。家师是从五台山云游回来的张真人,与妙元仙观的观主乾真人师出同门,乾真人是家师的师兄。”
    安心学着男子说话,已有七八分相似,所以由她来应付那男子,再好不过。
    那男子“哦”了一声,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盛明玉,才道。
    “原来是妙元仙观乾真人的师弟呀,失敬失敬。我师从乾真人,但并未见过真人,不知真人的法号到底是什么?”
    出师未捷身先死呀!
    她第一次摆摊,就遇见了真正的修道之人。还是仙元观观主乾真人的徒弟,这叫她如何回答?
    盛明玉朝着安心使了眼色,安心马上就明白了自家姑娘的意思。
    “这位公子,家师的法号不便明说。公子不过与家师第一次见,就问了家师法号,恐怕不妥吧!”
    “公子还是先测字吧!”说着,安心递了纸笔给那男子。
    “公子只需在那纸上写一个字,家师便能猜中公子近些日子的烦恼。还有便是,家师有解决此事的灵丹妙药,稍后公子付了银子,家师自会给你。”
    男子笑了笑,轻蔑地望了眼安心,显然是不相信她所言。
    凭一个字就能知道他这些日子的烦恼,那她的师傅,实在是太厉害了。
    好在来之前,盛明玉把书房里摆着的那本《说文解字》读了几遍,他写出来的字,她至少能解释得七七八八。
    所谓算命测字,就是抓准算命测字人的心理。
    眼前的男子,是刚从妙元仙观出来的。他又说,他是妙元仙观观主乾真人的徒弟,看样子,他近些日子必是时运不济。
    再看方才他去隔壁的吃食摊贩上买吃的,老板与他很熟悉,她猜测,眼前的这位男子,这些日子一定经常来妙元仙观。
    否则也不会刚出了观,就奔着那吃食摊贩去的。
    若是第一次来妙元仙观上香祈福,路过这小吃街,必会在街上转上一转,瞧着哪里人多,才会选择去哪里吃饭。
    他既是经常过来妙元仙观,说明心中起了烦恼,想要过来让高人替他开解开解。
    不过瞧他如今这副模样,只怕他的烦恼,并未完全祛除。所以才会起了心思,来他这测字摊的吧。
    只见男子抬眸瞧了眼四周,似乎是在查看什么。
    没看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人,这才在安心递给他的那张白纸上,写上了个“芸”字。
    “真人,请您给解释解释吧!我近来到底什么情况,若是真被真人给测出来了,帮着我化解了此事,我一定重金酬谢真人。”
    安心把那张写了“芸”字的白纸递到了她面前。
    盛明玉拿起纸,仔细端详了一番,从笔画到结构,再到这个字处在这张白纸的什么位置,再看了那芸字的第一笔,以及最后一笔。
    结合说文解字,在另一张纸上,写上了她通过那个‘芸’字得出的东西。
    盛明玉写好后,递给了安心,安心又递给了他。
    “所谓芸字,不过是花草枯黄的样子,再则便是芸台,若家中有人在朝廷里做官,必是在藏书或是编撰的地方。再则,芸通耘。父子夫妇终年耕芸。”男子一边看着,一边把盛明玉所注解的,轻声读了出来。
    读到后面,特别是父子夫妇终年耕芸这一段的时候,男子的面色突然大变,眼神中闪烁了几分惊恐。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芸”字,就能概括了他这些日子的烦恼。他心中的烦恼,的确来源于这个字。
    又四周打量一番,见周遭没有什么人监视着他,他这才敢对着盛明玉,说了他这些日子的烦恼。
    “真人的确测的很准,我近些日子的烦恼,皆来源于这个‘芸’字。”
    “我本是这一科的进士陈世美,高中了探花郎,当今官家见我无依无靠,身无长物,以为我还未嫁娶,就把安乐郡主,赐婚给了我。”
    “可我并非没有嫁娶,我有父有母,还有妻子和儿女,住在乡下的宅子里。父母妻子靠着耕耘家中的几亩良田,供我科考至今。”
    “如今我却因为身涉安乐郡主的赐婚中,不能回乡接回父母妻子,我实在是有愧于他们呀!还望真人能够指点迷津,让小人早日脱离折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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