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略一沉吟,忽然明白过来。
    什么一日酒友,她抓住他的缰绳时候,怕就别有所图。
    常家撵了她出来,不日怕就流言漫天了,此时留下他了,恐怕也是想靠着他。
    自古以来,女人于男人面前,总有千般面孔。
    他手心当中,转着酒樽,也觉可笑了:“原来是这样。”
    女人伸手提过酒壶,当着他的面甩下鞋子,径自走了窗边坐下,她背对着他,只仰脸看着窗外的明月,语气落寞:“可我后悔了,我常教宝儿,即使身为女子,也要顶天立地地活着,不能依靠别人,不能坑害别人。可我现在在干什么呢?好没意思的事情……”
    她趴在窗口,竟然提起酒壶来对口喝了一大口,可见其心中灰心:“真是对不住,信陵君请回吧,其实各人真就有各人的烦恼,说与不说,又能怎么样,天地之间,无非到头来也靠不着谁,总也我一个人。”
    女人消瘦的双肩,轻轻伏在窗边,顾修回眸,也是失笑。
    一时不查,竟然着了她的道。
    可哪有这样的,骗就骗到底不成么?
    他抿唇,微微地叹息。
    从前他从不说心中烦忧苦闷,也是因此,说与不说,又能怎样?
    天地之间,无非到头来还是他自己,总也一个人。
    误打误撞地,竟也有知己。
    抬眸看着她,真是心疼,顾修提起了酒壶来,目光灼灼。
    李朝宁也不回头,只仰着脸。她一股脑将壶里剩下的酒都倒入了口中,结果当然被呛着了,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就那么随手将酒壶撇了一边,女人抱住双膝,无助地低头抵在了自己的腿上。
    声如细蚊:“其实我哪里会喝什么酒呢,还都说酒能醉人,为什么我不醉呢!”
    她的声音是越来越小,可就一直嘀嘀咕咕地不知说着什么,顾修在她身后,就听着她似乎叫着爹爹,一会儿又似乎叫了哥哥嫂子,到最后连说的什么都听不清了。
    这酒后劲大,一个不会喝酒的人连着喝了两壶,可想而知结果什么样。
    眼看着朝宁抚着额头开始东倒西歪,顾修脱鞋,向榻里走了过去。
    她坐在窗边,刚要倒下,迷迷糊糊看见他,一把抱住了个什么才坐住了。
    李朝宁仰着脸,只知道眼前的男人低头正看着她,也是奇怪:“你怎么还没走?”
    她两颊红红的,目光迷/离,分明是酒醉之相。
    他抬腿挣脱她双手,单手撩袍,随即背对着她的后背盘腿坐下,晃了晃手边的酒壶:“既是一日酒友,还需有始有终。”
    夜色渐浓,朝宁几乎是出自本能地靠在了他的背上:“有始有终?好啊,那我就给你讲个故事……”
    她仰着脸,泪水蜿蜒落下。
    顾修只当不知,径自喝着酒。
    也不知过了多久,背后的人儿半晌没有再开口了,已经睡着。
    他稍动肩头,飞快转身。
    一伸手,就接住了她。
    第24章 二十四
    第二十四章
    大雪封山,白茫茫地大地上,她一个人怎么也走不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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