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封县西北,轩辕关。
    轩辕关又名“娥岭关“,位于登封县西北三十里的太室、少室两山之间。两侧山崖怪石嶙峋,山势雄伟险要,道路曲折盘旋,是洛阳东南部的险关要道,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自洛阳至登封有三条路可走。
    一是沿着黄河东进,出虎牢关,至荥阳,在折道向南经过密县到登封境内。
    一是自洛阳逆着伊水向南,出龙门关至伊川,在折道东进,抵达登封。
    最后一条,便是直接翻越洛阳与登封之间的山脉,走轩辕关进入登封地界。
    这三条路,前两条好走,不过都绕道甚远,第三条路道路最近,但是翻山越岭,崎岖难行,少有人通行。
    如今,李自成在洛阳聚兵百万,而闯军又不进行生产,坐吃山空,如蝗虫过境,走哪儿吃哪儿。
    现在李自成已经围困洛阳一个多月,高欢估计闯军已经把洛阳周围吃空,那么闯军很可能会派遣人马,四处打粮,来维持百万大军在洛阳城下的消耗。
    这对于河南百姓来说,可以说是一场,恐怖的灾难。
    虽说登封一地,在河南而言比较封闭,完美避开了河南境内东西走向,开封至洛阳的官道,也避开了南北走向,洛阳至南阳,郑州至信阳的两条主官道,不在明朝交通网附近,南来北往都不经过登封,但是高欢依然需要防备,闯军前来登封打粮。
    因此,高欢派遣兵马占据轩辕关,斩断了闯军自洛阳直接翻身越岭进入登封的可能。
    这时一群登封民夫顶着严寒,正加固轩辕关,一队骑兵从关隘冲出,消失在白雪皑皑的山林中。
    偃师县,位于洛阳之东,虎牢关之西,邙山南麓,洛水河畔。
    这里处于河南境内,东西走向官道之上,也是洛阳通往开封的必经之地。
    此时,高欢领着数骑,驻立在山头,用肉眼眺望远处偃师县城,只见城中浓烟滚滚,县城外沿着洛水河畔,则军帐蔓延,一顶顶的帐篷相连,一望无际,令人震撼。
    眼前这一幕,密密麻麻的闯军,恐怕吓得任何官军,都不敢看,也不敢过来。
    “将军所料不错!闯军开始四处打粮了!”王独山心情沉重地说道。
    一旁陈德彪也忧郁道:“闯军拿下偃师,下一步肯定是继续向东,拿下巩县和虎牢关,还真有可能犯我疆界。”
    李百万要养活百万大军,除非攻下洛阳,否则只能不断掠夺附近州县。
    等闯军把官道沿线州县,以及平原上的富县洗劫完,那么山里的登封,就算路不好走,只要有粮,也会成为闯军的目标。
    高欢注视浓烟滚滚的县城,“今岁河南遭灾,各地本就饥民遍地,李自成向东抢粮,他麾下人马倒是有粮吃,但是中原的百姓,恐怕只会更难,会多出百万饥民。”
    汤师爷道:“现在将军之名,传播甚广,登封、禹州将是饥民向往之地,恐怕会有大批饥民,涌入我们的地界。”
    高欢微微颔首:“饥民主动投靠,对我们而言是机会也是挑战。我等奉天倡义,为百姓请命,眼下一是要做好迎接难民潮的准备,二是尽量将登封附近的州县,纳入我们的势力范围之内,避免遭受闯军破坏!”
    清军南下,北方几乎没打什么仗,就被满清给占据了。
    清军1644年4月底入关,次年3月,李自成放弃北方,进入襄阳,标志清军不到一年,就占据整个黄河流域。
    这对于一个异族政权来说,速度简直惊人,历史上北方就没这么轻易被占据过。
    这其中缘由,未必不是因为北方被严重破坏。
    崇祯继位以来,北方就连连战乱,建奴破坏河北山东,流寇破坏河南和关中,许多地方十室九空,城池都没了人口,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抵抗了。
    北方被破坏,缺少抵抗,这也使得清军能够全力南下,迅速灭亡南京朝廷。
    当年南宋能够抗住金军的攻击,除了有南宋军民的抗击,与北方义军拖延牵制,以及宋金与关中之地拉锯,也有很大关系。
    因此高欢希望尽量保存河南的元气,只有把人留下来,才能保存抵抗的力量。
    这时众人正观察着,偃师城外的闯军搬运着缴获的物资,一队闯军却发现了山头上驻立的高欢一行人。
    “闯军来了!”齐大柱一声惊呼。
    高欢远远看见踏冰过河的闯军,又望了眼偃师城和城外如蚂蚁般闯军一眼,便拔动马缰绳,沉声道:“走!”
    当下一行人,便冲下山坡,往南而去。
    ……
    在高欢观察闯军动向,发现闯军开始向东打粮之时,高有才和高镰已经到了新郑高老庄。
    登封高家人居住之地也叫高老庄,不过却并非正宗,位于新郑的高老庄,才是高文襄公的家乡。
    这时高有才和高镰穿着布衣,带着斗笠,领着几个属下,来到庄子外,站在几个高大的牌坊前。
    同登封高老庄前的牌坊相比,新郑高老庄前的牌坊,无论数目和大小,都远远将登封高老庄甩在身后,宣誓着正牌的身份。
    这时,高有才杵着拐杖,仰头看着牌坊,内心不禁一阵感慨,他已经有十多年,不曾站在这些牌坊下了。
    “爹,您说这次我们能说服大伯吗?”高镰有些担心。
    高有才杵了杵拐杖,冷笑一声,“如今局势,由不得他不答应!”
    现在新郑高氏的族长,乃是高拱的后人高有闻,年轻时就与高有才不对付。
    当年高有才投靠魏忠贤,高有闻更是扬言要将高有才从家族除名,后来虽因为阉党势大,高家不敢得罪如日中天的阉党,所以没有除名,但也不不再往来。
    十多年前,崇祯继位,阉党倒台,高有才被罢官回乡,踩得最狠的就是高有闻,不仅不许高有才回来祭祖,还说高有才不是高家人。
    这么多年来,高有才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而这次他决定前来,其实是希望找回场子,以救世主的姿态,来帮助新郑高家。
    随着高欢势力的扩张,加上河南局势的迅速崩坏,让高有才逐渐改变对大局的看法。
    看如今河南的烂摊子,高有才开始有些相信高欢之言,认为明朝快完了,至少在河南是完了。
    现在李自成围攻洛阳,袁时中在商丘,高欢在登封,再加上河南遍地的流民,新郑被义军攻下,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闯军攻下登封,他们可不管什么高文襄公,到时候高家这样的大族,肯定要被杀个干净。
    因此高有才自信满满,杵着拐杖道:“走,进庄子,让他们知道,我们父子又翻身了。”
    一行人踩着雪,走向庄子,在快要进入庄子时,忽然有人发出一声大喊,四周雪地里突然站起来十几个人,俱是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刀客。
    高有才和高镰还没反应过来,一张大网向几人抛过来,把他们罩在里面。
    “抓住龟孙子了!”刀客们顿时一阵欢呼,将高家父子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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