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儿,泼妇最吃香。
    因如今是自家很慈爱的皇兄当家,庆德长公主完全没有压力,稳稳地告别了笑呵呵的嘉靖侯与林萧回了公主府。
    安稳地坐在了府中能想事儿了,庆德眯了眯眼,只叫阿昙与阿萝姐妹俩到了面前,见阿昙也就罢了,还是从前的模样,然阿萝的小身子骨儿挺拔优雅,显然现在就把自己当未来的承恩公夫人待呢,庆德心中冷冷地哼了一声,这才对阿萝冷冷地说道,“你的婚事有变,你要有些准备。”
    “有变?!”阿昙与阿萝都要在京中成亲,今日陕甘总督府给两个女孩儿的嫁妆运了来,自己的那份儿因有父亲做主,竟然比阿昙还要多些,虽然阿昙并不在意,庆德长公主也拿自己的私库给她补足,然而阿萝在生父面前得脸自然很得意,只想着阿昙是在心中嫉妒口难开,今日心情很好,匆匆来见庆德竟迎面给泼了这么一盆冷水,几乎傻了一样,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急声问道,“姑母这是何意?还是……”
    “还是?”庆德正想着自己要怎么打上承恩公府呢,听见这丫头有些疑虑的声音,不由皱眉道,“你还想说什么?!”
    “还是……”阿萝咬了咬牙,目光落在一旁阿昙的身上,挑眉冷笑道,“姑母不欲我比三姐姐要强,因此要坏了我的亲事?”
    换了平日庆德早就一耳光抽上去了,只是今日看着阿萝竟然是这么个性子,庆德长公主又觉得有些愉悦。
    这么个东西到了承恩公府,承恩公府也算是有福,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阿昙嫁的是大皇子,天潢贵胄!你想要强,只怕不能够的。”庆德话音一转,变得温和起来,和气地说道,“承恩公府要悔婚,我听见了,因此为你恼怒。”见阿萝的脸色变了,小脸儿煞白,她笑了笑,和气地说道,“你们感情好,从前的姻缘算什么呢?你放心,姑母定为你争到底!”
    见林萧无奈地看着自己,庆德扭头只当看不见,就见阿萝哭着就跪在了自己面前求自己做主,唱作俱佳的样子,心里冷笑一声温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这时候知道在自己面前哭了!
    “阿萝在京中无依无靠,只能仰仗姑母为我张目!”阿萝拉着庆德的衣袖央求道,“日后,阿萝一定报答姑母!”
    “你到底是表哥的血脉。”庆德叹息了一声,轻声问道,“我只问你,你是真心,绝不后悔?!”
    “我与大爷一心,绝不后悔!”阿萝指天立誓一般地说道。
    “既然如此,今夜,我就带你往公府去讨个公道!”庆德也不多说,十分利落地叫忍笑的林萧看守家门,自己领着府中的几队亲兵气势汹汹地就往承恩公府的方向去了,走到了公府,看着火红的灯笼下头那高高的朱漆大门,还有两旁的巨大的石狮威武,庆德长公主冷笑了一声,陡然用力挥手厉声道,“给我砸!”
    长公主府的亲兵都是皇帝亲自赐下,最精锐的,此时得了话儿,也不顾忌这是太后的娘家,纷纷上前拎起兵器砸上了那紧紧关闭的大门!
    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半个京城仿佛都在颤动,许多人家使人探出头查看,见被砸的是承恩公府,外头一家朱轮宫车停着,看规制是长公主的车驾,前头一个佳人粉面含煞有恃无恐,在京中的长公主是谁大家都有数,见不好惹,这些人纷纷地缩回了头去,不敢多看。
    这么大的声音,承恩公又不是死人,自然也听见了。
    今日朝上简直叫他心神疲惫,永定侯府这事如同大石一样时时刻刻地压在他的心底,刚刚听了承恩公夫人的絮叨,觉得娶了弱水回来也不错,就听见了外头震天响的打杀声,经历过诸皇子夺嫡的承恩公初时还以为是某个皇子又要造反,然而之后听到家中门房惊恐地前来禀告,说是庆德长公主打上了门,承恩公顿时心中一凛,目光落了了大惊的承恩公夫人的脸上,许久之后,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没有想到庆德长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灯!
    与承恩公夫人一同披衣而起,承恩公到了外头,就见着了气势汹汹的庆德长公主,急忙含笑上前道,“公主这是所来为何?这大半夜的,也闹人不是?”
    “若本宫今日不闹上一闹,本宫可怜的侄女儿就成了枉死鬼了!”换了从前,庆德长公主哪儿敢这么跟承恩公说话呢?然而小透明如今也抖起来了,面上冰冷地看着含笑的承恩公,庆德长公主只冷笑了一声道,“乾家当初,与本宫说的时候,可没有提旧时婚约的!”
    见承恩公张口欲言,庆德伸手叫他闭嘴,继续冷冷地说道,“这忽然冒出来了一家,您就吵吵是有婚约,有什么凭证没有?”
    “我与永定侯世交,婚约哪里需要凭证。”承恩公急忙笑道。
    庆德长公主一口险些唾在他的脸上,厉声道,“世交?!永定侯获罪,这姑娘不是第一天落魄,当年为何不说是世交迎入府中?!如今……”她笑了笑,见承恩公脸色难看,便淡淡地说道,“是瞧着我庆德没有体面,觉得不满意了,因此辱我?!”
    她的身后,阿萝转出来就掩面哭道,“亲事长辈定下,本没有我开口的余地,只是再如何,前头的那个没有凭证,我与大爷是换过庚帖的呀!”
    她本还想说说自己与乾家大爷之间不得不说的深情,然而叫庆德冷冷地看了一眼,凉入肺腑,顿时不敢说话了。
    “本宫说了,你家的小子本宫不稀罕,只是若是想要随意退亲,这个绝不行!”庆德长公主霸道地说道,“之前的那婚约不作数!那姑娘颠沛流离,也可怜,日后,本宫寻一门极好的亲事补偿她!只是阿萝是本宫最疼爱的侄女儿,断断不许旁人委屈她,承恩公,本宫的意思,您该明白?!”
    这话,就是决不让出这门亲事的意思了,叫阿萝感动得不行,觉得平日里与父亲书信的时候,可以少抱怨这偏心的姑母一些。
    “公主咱们往府中商议。”见庆德长公主大半夜的在外头瞎嚷嚷,承恩公都丢脸死了,此时急忙赔笑道,“有话都好商量。”
    “本宫,也只是想与贵府有姻亲之缘的。”庆德笑了笑,觉得自己的名声应该是打出去了,便微微颔首,等着承恩公给自己一个交代。
    承恩公府的热闹不过半个时辰就以光的速度传遍了半个京城,听闻妹妹这么给力,还在皇后身边苦苦纠缠不想去睡书房的皇帝顿时精神抖擞了!
    一同精神起来的还有趴在软绵绵的床上百无聊赖的胖猫仔儿!
    “喵噶!”作为一只特别喜欢看热闹的猫,阿眸陛下快乐地表示,热闹决不能少了它呀!
    ☆、第79章
    胖猫仔儿在宫里撒泼打滚儿,一定要去承恩公府看热闹。
    皇帝起身也很想去,只是拉不下来这个脸,只能一脸羡慕嫉妒恨地看着袅袅的弱水抱着高兴得甩尾巴的胖猫仔儿直奔战场。
    一路兴冲冲地到了承恩公府,阿眸从弱水的怀里钻出来,看了看承恩公府黑洞洞找不着木板的大门,深深地为自家嫂子彪悍的爆发力震惊了一下,之后拍了拍自己的小毛爪儿。
    干得好!
    因是宫中的车,因此弱水一路就到了承恩公府之中,想到家中的仇恨,她只恨不能这一家死绝,然而哪怕是她说出母亲是如何叫承恩公吊死,谁又会相信呢?
    承恩公府与她家本就有仇,承恩公能陷害永定侯府,如今为何永定侯府不能陷害可怜的承恩公呢?
    忍住了心头的这点怨恨,弱水脸色平静地抱着胖猫仔儿穿过了承恩公府的繁花似锦,一路到了灯火辉煌的上房,一进门,这月下的美人出现在了璀璨摇曳的灯火之下,竟陡然叫这房间都寂静了下来。
    正在与承恩公撒泼的庆德叫弱水今日格外不同的美丽震了震,之后目光笔直地落在了这少女怀中那只快乐地对自己甩尾巴的胖猫仔儿的身上,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笑容,温柔地唤道,“囡囡过来。”
    见阿眸对自己叫了两声,弱水亲手捧着这垂着尾巴对自己的胖猫仔儿到了自己的面前,庆德长公主满心的惊喜,在承恩公诧异的目光里抱过阿眸,这才脸色冰冷地说道,“本宫的意思,想必您明白了?”
    “喵噶!”明白没有你个愚蠢的人类?!
    胖猫仔儿跟着横眉立目!
    “殿下能否听奴婢一言?”弱水的目光落在用嫉妒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阿萝的脸上一瞬,之后见长公主点头,转身对着承恩公夫妻平静地说道,“当年旧事,谁心中有愧,谁不得好死!奴婢不会在这里妄言。只是贵府千不该万不该毁奴婢的清誉。”她抬眼,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奴婢与贵府没有亲事往来,日后这样的瞎话不必再提!”
    “可是……”承恩公夫人惦记着静贵人的话,顿时急了。
    “谁毁奴婢名声,奴婢只好吊死在谁家的门前!”弱水淡淡地说道,“日后,奴婢的兄长们寻谁报仇,就不是奴婢管得了的了。”
    “得便宜卖乖,真以为自己是得意人呢!”弱水的美丽叫阿萝心中生出不安,见乾家大爷闹了这么久都没有出现,她心里竟觉得松了一口气,恐叫他看见这个也有婚约的弱水。此时便立在庆德的身后阴阳怪气地说道,“一个奴婢罢了,就算翻了身,你也做过奴婢!还想要高攀承恩公府么?!”她冷笑地看着冷目看来的弱水,轻声道,“你也配!”
    “你给本宫闭上你的嘴!”庆德正抱着胖猫仔儿询问困不困,又见它抱着尾巴与自己撒娇,正心疼呢,就听见阿萝飞快地说了这个,顿时脸色一变。
    胖猫仔儿俯身吸了一口茶水,顺着庆德的手臂爬上去,一口茶水喷在了阿萝的脸上!
    “你!”阿萝脸上的妆容顿时花了,又狼狈又难看。
    “你给本宫滚出去!”既然弱水断然不肯认这门亲事,庆德便已经有谱了,见阿萝竟然还在自己面前猖狂,回头就骂道,“别给脸不要脸!”
    这样冷酷无情,就叫一旁的承恩公看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来。
    说好的最疼爱的这个侄女儿呢?!
    “姑姑您!”庆德公然在承恩公府给自己没脸,这叫她日后如何在承恩公府立足呢?阿萝心里伤心,却也恐庆德不给自己做脸,不得不哭着跑了出去。
    “您瞧?人家姑娘说没亲,您这如今还在迟疑,莫非是对本宫有意见?”庆德回头与沉了脸的承恩公笑问道。
    “再如何,这里是承恩公府,长公主如此,莫非是不将太后娘娘放在眼里不成?”一旁就有个女眷不忿地大声问道。
    “本宫对太后娘娘心存孺慕恭敬,然而这万事逃不出一个理字不是?”庆德头都懒得抬的,淡淡地说道,“若不是看在太后的面上,这样高声指摘本宫,当廷杖二十以儆效尤的。只是因这是太后娘娘的母家,本宫饶了你,你,懂么?”
    作威作福了一下,见承恩公始终脸色阴沉,庆德便笑了笑,与他继续温声说道,“弱水这丫头,本宫也十分喜欢,日后自然会为她筹谋婚事,旁人,还是不要横生枝节。”
    “本公也不过是因她是世交之女,她孤苦伶仃的,因此想要照顾她,既然她不愿,也就罢了。”原来长公主闹了一场,不是为了那阿萝,而是给弱水撑腰来了,承恩公心里发紧,面上却平静地说道。
    “如此,婚事不变,对不对?”庆德含笑问道。
    “自然不变。”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承恩公也想明白了。
    弱水看着自己的目光充满了仇恨,这样的丫头进了门,没准儿能狠下心把一家人都毒死,觉得最近厄运当头,庆德长公主就不好继续得罪了,虽然方才阿萝说了一两句话叫他觉得这姑娘有点儿不着调,然而忍了忍,承恩公还是勉力提上了一口气说道,“只望日后,姻亲不绝。”说完了这个,听着承恩公夫人小小的抱怨声,他再也没有了兴致,起身拂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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