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化田眸色深沉,哪里听鸳鸯的,只管用手穿着一些自己想做而暂时无法做到的事情。过了片刻,雨化田伸出大手,食指与中指上显然沾了一些液体。他故意伸到鸳鸯面前,道:“夫人分明乐在其中,舍得让本督住手吗?”
    雨化田上辈子伺候万贵妃,对女子身体已然熟悉,也知道哪些部位会让她们快乐,鸳鸯这般年纪的女孩哪里是他的对手?不过雨化田自己也是煎熬,毕竟鸳鸯比万贵妃年轻许多,娇嫩的一掐仿佛都能掐出水来,且她又是他堂堂正正的妻子,每每对鸳鸯做这些事情,他也是有某些反应的。只是……他低头看了看分明溃不成军,眼底却始终带着抵制的鸳鸯,心道,如今还不是时候。
    鸳鸯见了雨化田手上的东西,又羞又恨,再对上雨化田似笑非笑的眼神,索性闭了眼睛。雨化田将她压到床上,又使出了百般手上功夫,直弄的鸳鸯缩在他的怀里不知是痛苦还是快乐地告饶着。雨化田瞧她这副模样,心中一动,索性将被子掀了,一手握着她的左脚脚腕往边上一拉……
    鸳鸯身子一凉,很快恢复了理智,紧接着而来的是羞耻和害怕,她蹬着两脚不住挣扎,雨化田眼底冒着灼热的火苗子,盯了许久,他才松开手。鸳鸯赶紧缩到床脚去了。虽说之前雨化田也是摸过,但是,从没有这么光明正大地盯着瞧。鸳鸯窘迫不已,戒备地盯着雨化田。
    雨化田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眼底的灼热也不见了,恢复了以往的不见喜怒,他甚至翻了个身依旧是刚刚坐在床上一本正经的样子。他勾唇,对鸳鸯道:“今日本督给予你的快乐,来日你要加倍偿还。”
    鸳鸯难得有些动怒,褪去了情欲的潮红,反而是因生气而涨红了脸。她心道,这般羞辱人的快乐,又不是她求着要的。再说,他此话何意?还让自己取悦他?他是太监好不好!
    “还愣着做什么?去打水来,本督要净手。”雨化田的语气里有一丝不耐,神色却一如既往的冷淡。鸳鸯一噎,心中不服气,拉好耷拉在肩上的衣服,道:“是,大人。”
    待伺候雨化田净了手,鸳鸯看着雨化田,道:“若大人无事了,妾身便退下沐浴了。”鸳鸯故意加重了“沐浴”二字,偏偏又看不出什么情绪。
    雨化田看着鸳鸯离去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睛,最后虽是冷哼一声,嘴角却微微弯起了。
    至于湘荷的事情,鸳鸯闹不明白雨化田是什么态度,所以早早说了“赵通是雨化田的手下”,以表明自己不会插手的态度。雨化田这样睚眦必报的人,居然当什么事情也没有。鸳鸯看到的湘荷都是活蹦乱跳的,也有一次看到赵通好端端地出入厂督府——按理说,雨化田能动绿衣、蓝梦和管事嬷嬷,那同样,和她们两人相同背景的湘荷一旦被证实不忠心于他,他也能直接弄死她。可最终雨化田却没有出手,如此一来,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他在忌惮赵通背后的人!
    雨化田权倾朝野,自负高傲,可没想到连身边的属下都不可靠呢。鸳鸯心想,只怕也只有马进良是他全心全意信任的人。
    此外,湘荷活的好好的是一码事,只要她一出现,那湘荷就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一般,彻底蔫了。这让鸳鸯实在困惑,莫非自己真的和她说的一样,是深藏不露,很可怕的人物?她这三日来都在查看以前的账目,不过因厂督府成立不过一年,账目是极少的,今儿一早她就核对完毕了。
    虽说账目有些出入,但也没太大漏洞。鸳鸯认为这和雨化田一惯的淫威很有关系。
    到了午后,鸳鸯便有些犯困,她正打算小憩一会儿,只听锦绣的声音传来:“夫人,万府下帖子来了!”
    鸳鸯尚未彻底清醒,她问道:“哪个万府?”
    锦绣便说:“便是上次姐姐陪大人去过的万府呀。东厂厂督家。”
    鸳鸯立即皱起眉头,道:“什么帖子,拿来我看看。”
    锦绣笑着递了过去,挨着鸳鸯,道:“万府的送帖子来的人说,万夫人恭候夫人你大驾,请你务必要去,到时候不见不散。”
    鸳鸯用帖子敲了敲她的脑袋,道:“古人尚有鸿门宴,这向来宴无好宴,瞧你还这般高兴!”锦绣眨眼道:“我还真没听过红门宴绿门宴的。我就晓得你这夫人当了这么多日,都没贵妇人来往。这别人家的官太太可是三五成群,这里又赏花会了,那里又看鱼会了。”
    鸳鸯失笑道:“什么是看鱼会?你竟编排人。”
    锦绣则道:“我听王嬷嬷说,那日谁家抓了几条锦鲤,可不就请了好些官太太去聚了吗?”锦绣说到这里有些愤愤然,要知道这里附近都是达官显贵的住所,那人请了这一条所有的官太太,唯独少了鸳鸯!是以,突然有个请帖上门,锦绣才如此高兴。然而鸿门宴她没听懂,但是宴无好宴她是听懂了。
    她担忧道:“你适才说宴无好宴,可是识得那个万夫人,两人之间有过节不成?”
    鸳鸯连连摇头,道:“你近来说话越发狡黠,一句话还能牵扯上过节了!”
    “可不是你自己担心嘛!”锦绣吐了吐舌头,但很快又道,“不过这万夫人好像不是那么好惹,又说了让姐姐务必前去,那现在怎么办是好?”
    鸳鸯沉吟一会儿,道:“万夫人既然相邀,我定然要赴约的。”她打开了请帖,原是万夫人说近来得了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特意邀请鸳鸯前去观赏。地点就在万府,时间是明日。鸳鸯心道这万夫人也是奇特的,人家得了宝物都说藏着掩着,她倒是大大方方地拿出来供人观赏,何况,妇道人家多是赏花赏景,像锦绣说的看看鱼也好,她的品味还真是……与众不同。
    诚然,也不排除万夫人在炫耀自己的富贵。
    夜里,鸳鸯将万夫人邀请她明日去万府赏明珠的事情和雨化田说了,雨化田点点头,眼底竟带了丝丝冷意。鸳鸯现在一腔烦恼事,也就没理会雨化田。她只要一想到万夫人那不大正常的模样,便有些害怕。再加上后来,她还送那样的东西给自己,那次也闹了不小的事情……
    想归想,鸳鸯还是去赴宴了,万夫人的身份是一个因素,另外一个因素便是,鸳鸯隐隐觉得万夫人似乎有些可怜……这一点是她嫁给雨化田后,知晓人事了,才明白过来的。雨化田和万喻楼二人同是手上沾满鲜血,喜怒无常的人,甚至他们的地位都相同。可雨化田正当风华,相貌又是少有人及,那万喻楼却已经年老……
    那一天,万夫人对她说“生的这么美做什么”,又想毁了她的容。此刻想来,万夫人是想对她自己这么说的。之所以在鸳鸯面前发作,不过是因为她们二人都是嫁给了一手掌控自己生死的太监……
    很快就到了万府,鸳鸯下了轿子,身后陪同的人是锦绣与小贵。三人在万管家的带领下去了内院——万管家是认得鸳鸯的,毕竟上次她随雨化田来过,雨化田身边难得出现一个女人,想让人不记住都难。没想到短短一个月的功夫,这丫鬟却成了雨化田圣旨赐婚的夫人。这让他觉得在意料之中,却也有些意外。
    宴会的场所布置精心,甚至还在空地处搭了一个戏台子,戏台上有戏子咿咿呀呀地唱着“今生难得有情人,前世烧了断头香”,戏台前那个如花似玉的美妇人却是独举着酒樽饮。
    第44章
    戏台上还在唱着《西厢记》,管家上前恭敬地对万夫人道:“夫人,雨夫人来了。”
    万夫人似乎喝了好些酒,听到“雨夫人”这个称呼就吃吃笑起来,待她回眸,两颊酡红,神色迷离。她对鸳鸯道:“雨夫人?哈哈,雨夫人,别来无恙?”
    鸳鸯微微皱起眉头,道:“万夫人记挂,我一切都好。”那一句“雨夫人”却是带着嘲讽的,鸳鸯偏首对管家道:“管家,我瞧你们家夫人醉的厉害,我还是下次再来叨扰吧。”
    管家为难地看看鸳鸯,又看看万夫人。万夫人忽然站起来,跑到鸳鸯跟前,拉着鸳鸯的手,道:“我没醉我没醉!你别走呀。我带你去看明珠!”
    她一面说着,一面用手夸张地比划了大小:“这么大的明珠,哈哈,万喻楼送我的!”
    鸳鸯的手被她抓的生疼,这万夫人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么的,力气竟是极大,鸳鸯无法挣脱,只得皱着眉头安抚道:“万夫人,你先松开我的手,我不走就是。”
    站在鸳鸯后头的锦绣与小贵见万夫人似乎神志不清,生怕她会伤到鸳鸯,赶紧上前,小贵伸手去拉万夫人,锦绣则劝道:“万夫人,您放心好了,既然咱们夫人来了,没道理还没看到明珠就回去的。”
    万夫人却是没有听锦绣的话,在小贵碰到她的手臂的时候,忽然回头,凌厉地瞪着小贵,骂道:“哪里来的狗奴才,居然敢碰我!”一边骂着,一面还伸手挥开了小贵。小贵感激赔罪,这万夫人瞧小贵生的阴柔,脖颈处也没有突出,当即更为凶悍地骂道:“本夫人是你一个肮脏恶心的太监可以碰的吗?!”
    说着,她那涂了鲜红丹蔻的五指就朝着小贵的脸招呼去!
    鸳鸯与锦绣二人见这突变,哪里能阻拦?却见那小贵不知怎么的一个闪身就躲了过去。万夫人直接扑倒在石桌上,将酒盏茶壶甩了一地!锦绣上前拉过小贵,道:“你没事吧?”
    小贵敛下眼底的愠怒,对锦绣笑笑:“无碍。”
    鸳鸯心道,自己来这里可不是看万夫人耍猴的,她原本就神志不清,现在还动手伤人,实在是……但万夫人此刻又似乎清醒了,她上半身趴在石桌上,对着盛满酒水的杯子发怔。看上去又狼狈又可怜。鸳鸯不敢接近她,只对那管家道:“你们夫人兴许喝多了,带她先去洗漱吧。若夫人清醒了,我再和夫人赏明珠。”
    因下面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戏台上的莺莺也不唱了,三五个戏子站在戏台上观望着。
    管家连连称是,又命万夫人的贴身丫鬟扶万夫人离开了。
    她身边的丫鬟仍是上次见到的那个,这丫鬟依旧战战兢兢的,不过她扶着万夫人的时候,万夫人却也没有伤害她。鸳鸯在院子里呆了片刻,很快,就有另外的丫鬟带着万夫人的命令来请鸳鸯移步主屋。
    鸳鸯对那主屋心有余悸,且她只是一个寻常客人,去主屋显然不是那么回事情。见她面露迟疑,带信的丫鬟索性跪下相求。鸳鸯轻叹一声,心道,自己既然来了,便再去主屋一趟。何况,她随身带着小贵和锦绣,应该无事。
    至主屋,鸳鸯才见主屋的窗户、但凡能见光的地方都被黑布盖住了。她在外头迟疑了许久,那万夫人的贴身丫鬟便出来道:“雨夫人,夫人说了,这明珠倘若在夜间看,光芒四射,使之黑夜如白昼。唯惜白昼方能与雨夫人相聚,只得以黑布蔽屋,还请雨夫人莫惧,移尊步入屋。”
    鸳鸯问道:“屋里都有何人?”
    那丫鬟微微一怔,然后回答:“屋中只有夫人一人……”顿了顿,这丫鬟也想到了上次的情形,便加了一句:“奴婢也在屋中伺候。雨夫人可带身边的人一同进屋。只是……还劳那位小哥在外间候着。”
    这丫鬟都这么说了,鸳鸯也不好继续推辞,也知道万夫人对小贵不喜——诚然,她这态度是对待所有太监的。鸳鸯便带了锦绣随那丫鬟进去。甫一进屋,眼前一片漆黑,那丫鬟又在后面关了门,登时伸手不见五指。
    鸳鸯不敢前行,何况,这般情况下,也有些担忧。
    却是眨眼功夫,屋里光芒乍现,但见梳妆台前坐着一个白衣女子,她缓缓打开了盒子,那道温和明亮的光芒便是从这盒子里散发出来的。盒中俨然躺着一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鸳鸯前世管着贾母的小金库,见过无数奇珍,明珠也是不少的,但要说大小,绝对比不上眼前这枚珠子。
    “适才喝多了,多有失态,妹妹你莫要责怪。”万夫人此刻微微低着头,长发未梳,脸上也没有那许多明艳的妆容,在明光的映衬之下,显得温婉动人。此情此景也的确是如她说的那般,是请鸳鸯来观赏夜明珠的。鸳鸯稍稍放下戒备,对万夫人道:“无妨的。只是喝酒伤身,万夫人还是少饮为妙。”
    万夫人淡淡地笑着,浑身气质都优雅动人。鸳鸯实在不能将眼前的女子和之前在院子里见到凌厉可怕的人等同起来。万夫人起身,朝鸳鸯走来,然后对鸳鸯道:“妹妹来了这许久,我竟没让妹妹喝一杯茶,都是我的罪过。”
    鸳鸯客气地笑着,道:“今日得见这等稀罕的夜明珠已是大饱眼福,万夫人不必愧疚。”
    万夫人亲自给鸳鸯沏茶,道:“妹妹真是玲珑人儿,句句话都不让人尴尬。你晓得我是没醉的,否则哪里能这么快地清醒?之前院子里是我心情不好,累了妹妹看脸色。也是我不会做人。”说到此处,万夫人便连连摇头兴叹。鸳鸯从未听过一个人如此自我评价,又将自己的短处缺点全部揭露出来。
    鸳鸯接过她递来的茶水,也没敢喝。万夫人说完这话,又道:“妹妹当这明珠是稀罕物,可哪里知道万喻楼的稀罕物可不止这一件呢。”
    鸳鸯只得笑着点头,心道,万喻楼身为东厂厂公,手中自然有奇珍异宝,不足为奇。这几日她管着厂督府中馈,才知道雨化田身家也不弱,那库里的金银珠宝、古物古玩都积了一层灰……按说,万夫人没道理和她炫耀这些东西。
    出乎她的意料的是,万夫人居然不是说说而已,干脆拿了一个大盒子过来。然后她神秘兮兮地将盒子打开,只见盒子内放了一件金丝制成的衣服!鸳鸯诧异地道:“……万夫人,你这是……”
    “妹妹不知道此何物吧?”万夫人用纤纤玉指摸着这件衣服,在胸口处停留了好长一会儿,借着明珠的光辉,鸳鸯见到这胸口处的颜色和周遭的颜色有些细微的区别!万夫人注意到鸳鸯的目光,随后道:“这便是江湖中传闻刀枪不入,水火不伤的金丝护身甲。”
    江湖?鸳鸯蹙着细细的柳叶眉。听万夫人继续道:“妹妹不晓得这真是一件宝物呀。万喻楼得了它宝贝的什么似得呢。呵呵,他可是去哪里都穿着。”说完,她干脆将护身甲取出,将它的背面对着鸳鸯,道:“若非是这带子松了,妹妹可没有眼福瞧见。”
    鸳鸯笑着点点头。一派应付的客气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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