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却是仰头哈哈一笑道:“不多不少,恰如其分!粽子,你突然想起一件古怪的事来,你要不要听?”
    “不听!公子一定是想讲鬼话吓唬小人!”
    和仲子摆过脸去。
    “也罢,”唐云笑眯眯地看着他道,“那公子淫手湿你听可好?”
    呃……我家公子真是好雅兴啊!这黑灯瞎火的,哪有半点诗情画意?
    公子竟然就诗兴勃发了!到了那永安渠边上,约莫正是子夜时分。
    虽然看不见河渠之中的水波,却能听见哗哗的水流声。
    岸边白日里垂柳依依,此时看上去却都是影影绰绰,犹如各种清醒怪状的物什,河渠对面的袁氏老宅犹如一座巨大的沉船,静静潜伏在漆黑死寂的海底深处。
    大门口那颗老槐树,只能看见墨黑一团之形,却看不清细枝末叶。
    “沙沙沙……沙沙沙……”夜风中,槐树发出轻轻的叹息声,曾经目睹过当年那场惨剧的老槐,似乎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情怀。
    穿过木桥,主仆二人来到了老槐树下。
    “公、公子……小人怎么感觉此间连个活物都没有呢?
    不是应该有虫鸣鸟叫什么的么?”
    和仲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穿得太少,雨夜的凉风一吹,禁不住一连打了几个寒战,口齿也变得不清了。
    “哈哈哈,”唐云却是大笑道,“夜深人静,人都睡了。
    小鸟还不得也去睡了,人家明日要早早起来,没听说过早起的小鸟有虫吃么?
    那虫子为了自保,自然也得早睡早起,如此才有力气躲避鸟儿们的追杀是不是!”
    唐云这话旨在说笑,好使和仲子的心情放松一些,可那和仲子身临其境,僵手僵脚,哪能说放松就放松得下来的?
    “你瞧,粽子,公子没说错吧?”
    唐云冷哼一声,“女人有几个言而有信的?
    说好的子时见,人呢?
    别告诉我她们来了又走了?”
    “公子,小人以为她们忌惮公子,不敢前来应战了!”
    和仲子笑着拍了一句马屁。
    唐云哈哈一笑,道:“那也未可知!本公子如此英明神武,别说女子了,就是那些男子,见本公子一瞪眼,还不得个个都要吓个哆嗦!”
    “小姐,你瞧,这登徒子又在这里风言疯语了!”
    头顶上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嬉笑声,唐公子吓得险些一头从马上倒栽下来。
    “谁?
    是谁?
    出来,再不出来,本公子就要弯弓射大雕了!”
    说话间,唐公子已然抽弓在手,右手已探向装铁丸的锦囊,环顾四周,如临大敌。
    “符儿,瞧你把唐公子吓的!倒真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在窗纱里乱撞一气呢!”
    红玉哧笑道。
    “小姐,你没听他方才说什么要弯弓射大雕么?
    他自个就形同一只惊弓之鸟,如何去射大雕?
    真是大言不惭啊!”
    附和笑着接话说道。
    “好啊!是你们两个!”
    唐公子终于锁定了目标,仰头瞪着头顶的槐树,举起弹公照一个未知的方向瞄准了。
    “少特么装神弄鬼!本公子数到三,再不现身,休怪本公子不客气了!”
    唐云填弹,拉弓,虚张声势,色厉内荏地喝斥道。
    “哈哈哈……小姐,你瞧这傻子,真是好笑!”
    “谁说不是呢?
    本小姐没说错吧,你看他现在的模样,不是一只无头苍蝇又是什么?”
    红玉和符儿一边说笑,一边从老槐树后转了出来,并肩而立,皆是用看猴戏似的表情看着如临大敌的唐公子。
    唐公子神色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吧笑吧!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你当本公子真不晓得你们二人藏在何处?
    本公子不过是用了一招声东击西之策,没看出来么?”
    红玉和符儿对视一眼,皆是摇头,个个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唐公子:“抱歉,真没看出来!”
    “那就是尔等眼拙啦!哈哈哈——”唐公子收起弹公,以一个完美的姿势翻身下马——结果脚下一滑,哧溜一声,摔了个一个屁股墩儿!唐公子今晚真是见鬼了!对面二人正在拿他取笑,偏偏他还不停地给人家送笑柄!那红玉和符儿笑得都抱在一块了,“哎哟妈呀,笑得我肚子都疼了,小姐,我不行了!”
    别说那一对了,就是和仲子都险些没憋住,想要放声大笑。
    好在关键时刻,他没有忘本。
    人家是一笑可能是泯恩仇,他一笑很可能就是卷铺盖走人!“公子,你……没事吧?”
    和仲子上前将唐云扶起来,唐云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如果不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从今往后他别想再再对面俩三八前面抬起头来了。
    “哈哈……你二人以为本公子是真的摔倒了么?
    本公子那是……”不等唐公子说话,符儿就笑着抢过话题,嬉笑道:“晓得晓得!唐公子一定是在提醒我们主仆二人地上滑,要小心些对不对?”
    说着扭头看红玉,“小姐,唐公子心肠可真好呢!要不,咱们今晚就放他一条生路吧!”
    唐云干张着嘴,编不下去了,唉,没想到本公子也有在关键掉链子的事,太特么倒霉了!真想找个知了洞钻进去算了!一个自己走路都走不稳的人,还想同人家行走江湖的女侠一决雌雄,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唐公子本来想说句“摆明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对不对?
    如今雌雄已定,你我不必再出手了”。
    “不是本小姐非要教训他,是他在永安客栈,口口声声要同我一脚搞笑,连时辰和地方都是他定的!”
    红玉双手环胸,目光觑着唐云,对侍女道,“你说如果本小姐不出手从他身上取点什么下来的话,岂不是有些对不住他?”
    “那倒也是,”符儿一脸“言之有理”的表情,冲唐云挑挑下巴,“嗳,要你自行了断,自个从自个身上取件物什下来,今日这事,就算暂高一截了。
    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要我家小姐亲自动手,你自己定!”
    “笑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无故毁伤,那是为人子女者之大不孝!要我自己动手?
    本公子取点耳屎馈赠与你们二位如何?”
    当然,这话唐公子没说出口,说出口的话却是,“二位姑娘所言极是,小生方才的确是不慎摔倒了,请容小生先喘口气,稍后再行决斗之事,何如?
    看,好似又要下雨了。
    二位若不嫌弃,请随小生入宅内一叙。
    此间便是小生的寒舍,二位姑娘请——”和仲子也抬头看向对面主仆二人,心道我家公子这是要请君入瓮了。
    公子就是公子,即便是危难之际,头脑依然清晰无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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