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明有些默然。
    过了会。
    他神情肃然,朝着季霖离去的方向,躬身一拜:“大天师,还请帮我转达歉意,是小子唐突了,还没搞明白其中隐情,便对季前辈不敬。”
    “起来吧。”
    张文渊颔首:“季霖专修剑道,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我会将你的歉意转达给他。”
    “而且此次化解金陵危机,你有大功,我若没猜错,紫金山地底的鬼门,应该也和你有些关联吧?”
    张文渊抬眸看向前方,幽幽道:“这处鬼门是我亲自封印的,当时,我可亲自见到过鬼域强者。”
    金陵是六朝古都,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杀伐惨重之地,冤魂无数汇聚成一道鬼门。
    但凡鬼门,内部必定连通幽冥鬼界,有着恐怖的鬼域强者觊觎世俗。
    可这次。
    魔宗耗费心血打开了鬼门,结果鬼门内部空荡荡,诡异无比。
    张文渊问道:“唐明,能给我解释一二吗?”
    “好。”
    唐明点头,缓缓道:“我当日从竹林山进入遗藏,而遗藏出口有两个,一个还是在竹林山,另一个便在这鬼门通道。”
    “鬼门连通幽冥鬼域,本来的确是有鬼域强者冲入世俗,可那些鬼域强者,被轩辕古族的人王之魂镇压了。”
    轰隆!
    轩辕古族!
    人王之魂!
    简单几个字,让张文渊浑身一震,眼眸中爆出璀璨精芒:“当真是人王之魂?”
    唐明点头:“准确来说,是上古人王陨落后的残留意志。”
    接着,他将自己在遗藏内部的事情简略说了下,将自己实力提升的原因,也说成是获得了轩辕古族的传承。
    他并没有说人王轩辕烨为何陨落,也没有将上古战场,包括上古界域传送阵的事说出来。
    就连上古战场上一层,龙渊、血杀、虎贲等大明将士献祭成为战灵的事,也没有说。
    毕竟。
    这些秘密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底牌。
    倒不是唐明不信任张文渊,而是他前世登顶仙道巅峰,更知道凡事留一手,不会将自己所有底牌尽数暴露。
    ……
    “人王的残留意志,怪不得,怪不得华老算天测地,察觉到了轩辕古魂的气息。”
    “轩辕古族的人王,算是上古强者,就算陨落这么多年,依靠残留意志依旧可以镇压鬼门,庇护人族。”
    张文渊长叹一声,突然躬身,朝着鬼门方向深深一拜。
    就在这时。
    金陵城上空突然爆出一道震响。
    “嘭!”
    “轰隆隆!”
    一股异常浑厚的神魂之力蔓延开来,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畅爽大笑声。
    “哈哈哈!”
    “老夫莫天海,终于突破化神了!”
    莫天海身穿灰袍,傲然立于虚空之中,神色狂喜。
    此时的他,相较于之前,身形凝聚根本看不住是魂体鬼修,甚至由于渡过雷劫,获得天地馈赠的缘故,面容看起来都年轻了几十岁。
    老态龙钟,精神矍铄。
    一改先前萎靡不振的虚弱面貌。
    唰!
    莫天海一步迈出,虚空颤动,瞬间来到唐明和张文渊面前。
    “莫老,恭喜了。”
    唐明笑着拱手恭贺。
    莫天海脸色却是无比肃穆,他退后半步,单膝猛然跪下,一指点在眉心。
    咻!
    一枚菱形魂晶漂浮而出。
    这枚魂晶,便是鬼修的专属本命之魂,类似于寻常修士的本命神魂。
    “唐大师,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今后,莫天海这条命便由你掌控。”
    莫天海沉声开口。
    挥手间,菱形魂晶朝唐明飘来。
    “莫老,不必如此。”
    唐明赶紧摇头:“先前便说了,帮你逆天改命是我分内之事,你当初也是为了帮我才自爆肉身,况且我与莫凡也是兄弟,不用这般客气。”
    “这不行。”
    莫天海抬眸,脸色刚毅无比:“唐大师,我这人头脑一根筋,认死理,还请唐大师手下我的本命魂晶。”
    说着。
    他强行将菱形魂晶塞入唐明手心。
    唐明刚要拒绝,便听莫天海沉声道:“唐大师若不手下,那我宁愿将这魂晶自爆。”
    “……”
    唐明顿时汗颜。
    旁边的张文渊淡笑道:“你还是收下吧,莫天海当年的臭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倔,要不然,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当年季霖看他剑道天赋尚可,特意指点一二,并告诫他不要随意突破化神,可他不听,莽着劲强行突破,结果突破失败沦落至此。”
    “这就是一头倔牛,你要是不收,他恐怕还真的会自爆。”
    莫天海有些尴尬,可目光依旧坚毅。
    唐明没办法,只得苦笑着将菱形魂晶收入体内,至此,这位镇南剑使的生死,便在他一念之间。
    “莫老,你先前将本命剑魄赠予我,如今修为突破,我还是将其还给你吧。”
    唐明召出修罗飞剑。
    “不用,先前大天师说过我倔,我这人就是这样,赠与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而且我有信心,重新感悟剑道,重新凝聚剑魄之心。”
    莫天海眼眸中迸出精芒,脸庞中洋溢着一抹狂热:“这些年来,我向死而生,虽说痛苦万分但也收益颇丰,我打算,凝聚生死之剑。”
    一语出。
    铮!
    他身上骤然升腾起一股磅礴剑意,浩浩荡荡,直冲天际。
    这股剑意。
    带着些许压抑,沉寂和萧条。
    可在这股压抑气息内部,却又蕴含着一股勃勃生机,向死而生,逆天改命成为鬼修,放眼世间,能有这等际遇者,可谓是少之又少。
    “这是……顿悟了?”
    旁边的范中天,语气古怪,还有些羡慕。
    “这莫天海当年也算是华夏剑道一脉的妖孽天骄,并且获得过季霖的指点,被季霖看做第四位华夏镇守的备选人之一,可惜,就是太过莽撞,性格太倔。”
    “但这次向死而生,压抑低沉了数十年,倒是让他的心境好好磨砺了一番。”
    “今后,他的成就必然不容小觑。”
    张文渊评判一番后,再度抬头看向金陵城上空。
    高空之中,那朵黑云还在凝聚。虽说鬼门大开没有鬼域强者闯出,可鬼煞之气依旧磅礴,汇聚在高空中化作黑云,黑压压给人一种压抑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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