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食言了。
    夜半时分,来到热火朝天的码头上的时候,她虽然拔出了剑,可一直都是跟在王霄身后没敢下手。
    不是她没有鼓起勇气,而是对面在王霄抛出那句‘我不是吕小布,我是吕子乔。吕小布拿了你们的银票,你们找他去。’的话之后,立马就炸了。
    如果用一个句子来形容此时江家众人的心情,那必然是那句著名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你连身上的行头和手中的佩剑都没换,动动嘴巴就换了身份,还黑了他们一百万两银子。把人都当傻子不成?
    愤怒的江家开始反击,上来就是强弓硬弩,跟着就是大批死士不要命的过来搏杀。甚至不少人还穿着军中制式甲胄。
    盐商有钱,有钱到手眼通天的程度。
    这种民间禁止拥有的强弩甲胄居然都有,真是让王霄感慨银子的魅力还真大。
    王霄用剑点飞那些弩矢,用剑气轻易横扫那些冲上来的死士。
    虽然王霄相信自己肯定能够保护林黛玉,不过林妹妹却是被漫天飞舞的箭矢所吓到,干脆利落的躲在了王霄的身后。
    这种情况下,王霄也不能逼着她去打架,只能是自己动手解决麻烦。
    江家养的这些死士并没有愧对他们拿的银子,一路坚持到了伤亡超过一半的时候,这才四散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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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清理了那些死士,赶跑了那些扛大包的苦力。王霄点燃了仓库,熊熊烈焰就是最好的指引目标,后面的事情就是等盐政衙门的盐丁过来收尾就行。
    这次对江家的打击很重,不只是货物的损失,更重要的是长期无法正常供货,江南各地的下家们就会寻找别的货源。
    销售渠道上的损失,对于江家来说是致命的。
    至于为何林如海专门抓着江家来打,原因说出来也简单。
    一方面是因为,江家是大头,打江家就是杀猴给鸡看。
    而更重要的原因则是,之前贾敏与林黛玉那个弟弟的早夭,都是源于江春之手。
    后面林如海被下毒,背后的主使还是江春。
    这样的仇恨之下,不打他还能打谁。
    而这事对于王霄来说,那就是刷林妹妹好感度的绝佳时机。
    为她母亲和弟弟报仇这种事情,王霄表示自己责无旁贷。
    盐商行会那边,再次召开了会议。
    这次的气氛,比起上一次来说,那就紧张多了。
    大家出了那么多的银子,可结果却是银子花出去了事情没能办成,这谁能受得了。
    “那么多的银子,就算是拿出去砸瘦西湖,也能听一天的响儿。现在倒好,全白给了。”
    “那吕剑仙真不是个东西,拿了钱了居然不认账,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银子花了,事情没办成,这事总该有个说法吧?”
    “事情都是你江行首办的,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才行!”
    一片喧嚣之中,坐在首位上的江春,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江春。
    “汪家主之前说,要我给交代。”
    江春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汪家的家主汪应庚“给什么交代?”
    汪应庚也是老牌盐商了,虽然实力不如江春,可他背后也是通着某位京城里的王爷,所以面对江春的时候并不会发憷“你拿着大家伙的银子去办事,事情没能办成,银子没花没了。这事情难道不该给个交代吗。”
    江春冷笑不止“你也知道是办事,这天下间,谁敢说办事情就一定能办成的?”
    “还有,我办事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还不是为了大家伙的事业!”
    江春的说辞并没有说服众人,那可是一百万两银子。
    谁特么的没了这么大的一笔钱,也会心疼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而且大家都知道,林如海是为了报仇所以专门逮着他江春打。
    你江家倒霉,关我们屁事。
    我们还巴不得你倒了,然后瓜分你家的渠道呢。
    执掌盐业行会数十年的江春,干脆的抛出了自己的计划“武力打不过,花银子也是白给。想要解决眼下的难题,唯有釜底抽薪。”
    那汪应庚神色古怪的问“抽什么薪?江行首,你莫不是要直接对那林如海动手?说来也是啊,那剑仙专门对着私盐下手,必然是受了林如海的嘱托。若是解决了林如海,那剑仙也就没了下手的源头。”
    这里的人都是人精,很快众人都纷纷附和,表示江行首你干脆干掉林如海得了。
    想要解决林如海可以,但是绝对不能明着来。
    人家是朝廷命官,明着来那就是造反了。
    江春知道这帮人打的什么主意,只说解决林如海,却是没说那吕剑仙既然能为林如海办事,必然关系匪浅。
    真要是动了林如海,就不怕那剑仙半夜直接拎着剑杀上门来?
    这些人当然不怕了,还巴不得他江春脑子犯糊涂去这么干。
    一方面解决了迫在眉睫的威胁,另外一方面则是借着剑仙的手把江家给干掉,那江家空出来的份额就可以被他们所瓜分。
    还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以往都是做猎人的江春,很是不满自己被人当作了猎物看待。
    他也不兜圈子了,干脆利落的说“诸位,咱们一起向京城里送信,请咱们背后的大人物们出面,把那林如海给调走。”
    这才是江春的真实意图。
    所有人都知道吕剑仙是为林如海做事,若是林如海走了,那自然也就没道理留下来,出力不讨好的继续打击私盐。
    只是,想要调走林如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事儿内阁都决定不了,只能是由那个在盐商们看来刚愎自用的皇帝亲自决定才行。
    而想要说服皇帝,那需要极为庞大的力量。
    盐商们自己是不可能有这种能力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背后的靠山们出面。
    他们的靠山来源很复杂。
    从内阁阁老到亲王贵胄,从宫中太后到权势嫔妃,从勋贵世家到太上皇等等不一而足。
    如果真能把这股庞大的力量全都发动起来,哪怕是皇帝也得避让。
    只是,人家凭什么帮你呢。
    吕剑仙只打了江家啊,除了倒霉的鲍家被顺带着打了一棍子之外,别人都没有损失。
    而动用背后的靠山,那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情。那是多少年来无数银子喂出来的利益交换。
    动用这么大的代价只为了帮你?
    几个菜啊,喝成了这样。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其余七大家全都拒绝了江春的要求。
    请靠山帮忙这种事情,都是用在自己家的危急关头的时候。
    没人愿意去拿自己的人情帮忙他江春。
    至于江春一直强调的威胁论,在其他人看来不值一提。
    等林如海和吕剑仙,真的对自己家下手的时候再说。
    其他人都离去之后,江春的大儿子气愤的破口大骂,说这些人鼠目寸光,不会有好结果云云。
    “行了。”
    江春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沉默片刻之后说“你拿着我的信去京城。”
    他的大儿子心中一惊“父亲,这是要请太上皇出面?”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大周朝现在的上层环境,是太上皇与皇帝并立。
    这位太上皇做了四十年的皇帝,虽然对外宣称是盛世,可实际上却是骄奢靡费,把之前两代君王留下的家底给败坏的差不多了。
    十多年前民怨沸腾,又恰逢天灾横行。各地流民无数,扯旗子造反的也是越来越多。
    当时的大周朝已经算是风雨飘摇了。
    而当时的太子,则是在京城发动了兵变,想要学李世民。
    具体的原因和经过被强势压制下来,不过最终的结果却是兵变失败,而当时的皇帝宣布退位成为太上皇。
    太子被废,不过并没有被杀。而是成了义忠亲王老千岁,被圈禁至死。
    最让人不解的是,当时并不出众的现任皇帝,居然出人意料的脱颖而出,登上了皇位。
    这其中必然是有着无数的刀光剑影与阴谋诡计,只不过当事人不是死了就是讳莫如深。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具体的经过究竟如何。
    当时贾家居然说也是牵连其中,荣国公贾代善在事后没多久就病死了。
    而当初贾代善在贾源死后袭封的是荣国公。可他临终上本皇帝,请由长子贾赦袭爵的时候,却是只袭承了一个一等将军的爵位。
    贾家并没有为此争辩什么,而是选择了接受。
    爵位是按公侯伯子男往下排列,而且还分一二三等。
    贾代善自己是原位袭爵,可到了他儿子这里,却是直接被降到了一等将军。
    对了,还有宁国府那边,更是跌到了三等将军。
    这种安排,毫无疑问就是惩罚了。
    至于原因,很明显是当初贾家深度参与到了废太子之事中。
    皇帝给他们这种的降爵,就是对他们的惩罚。
    所以说,贾家的衰落,实际上是从贾代善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之所以当时皇帝没有直接下手,一方面是时局不稳,不能到处开刀下手。
    还有一方面,则是四王八公都是军功封爵,在军中有着巨大的影响力。所以才没有直接处置掉。
    从那时之后,现任皇帝实行改土归流,实行摊丁入亩,实行耗羡归公等等一系列的手段,这才让风雨飘摇的大周朝,逐渐稳定下来。
    不过太上皇虽然退位,可依旧是有着强大的影响力。
    江春别无选择之下,只能是动用这个最后的靠山来解决这次的危机。
    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的是,王霄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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