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秽血肉里的阴气很多,红衣伞女纸扎人不能一下马上吸收光这些阴气。
    可平静的街角巷子里,逐渐有一些怪异声音在朝这边小心靠近,晋安能在安静氛围中清晰听到这些小动静。
    最后红衣伞女纸扎人来不及最安全稳妥的慢慢吸收了,而是直接一下子吸光污秽血肉里的阴气,等不到慢慢吸收,跟晋安一起匆匆离开原地。
    街角,
    巷尾,
    时不时能看见一些黑色暗影,
    要不是有警惕性强的灰大仙在前带路,晋安和红衣伞女纸扎人绝对不可能离开得这么顺利。
    最后在灰大仙的带领下,他们翻墙进入一户无人居住的空宅子,晋安紧张看着红衣伞女纸扎人,此时对方的精神状态并不好。
    那些被她强行吸入体内来不及消化的阴气,带着对世间的恨意和怨气,正在她体内凶残冲撞。
    一翻墙进宅子,她再也压制不住体内暴走的阴气,身体阴气寒重,几尺之内如坠冰窟般寒冷。
    晋安想要关心靠近,红衣伞女纸扎人猛的抬起头,那双本应黑白分明的画眼,此时变成了全黑。
    也就在这时,晋安胸前的护身符再次发烫,有阴气对他造成了威胁。
    但红衣伞女纸扎人最终没有受阴气控制,失去理智的朝晋安出手,而是选择一个房间把自己封闭起来。
    晋安虽然也担心对方情况,可这个时候,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以他普通人体质,如果摘掉护身符,连对方身边都靠不近。
    红衣伞女纸扎人这一自我封闭,就是整整一天过去,在这个没有月亮没有太阳的噩梦世界里,不要问晋安怎么知道时间的,他随身带的包子刚好够三天吃的,他和灰大仙已经吃掉一天口粮。
    就当晋安一边啃着干冷肉包一边钻研那本《收尸录》时,忽然,直立在屋顶上警戒四周的灰大仙,耳朵抖了抖,然后一个利索翻滚,下跳,啪,稳稳落在就坐在屋檐下的晋安肩膀上。
    没多久,因废弃太久,那扇早就掉漆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旧木门,从里面被人打开,那陈旧不堪的木门如同这个诡异世界般,发出凄惨的门轴转动声。
    正是红衣伞女纸扎人走了出来。
    此时的她,身上红衣更加鲜红,手里的红漆油布伞也更加鲜红,晋安鬼使神差的觉得红衣伞女纸扎人眼角开了眼线,也更加漂亮了。
    神特么的眼角开眼线。
    这可是纸扎人。
    咳,晋安回过神来,然后大大方方的说道:“红衣姑娘你更美更好看了,恭喜红衣姑娘实力得到提升,红衣姑娘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或是觉得身体哪里不适?”
    经过晋安一番详细身体检查,确认对方确实没有任何异样也没有后遗症后,接下来他谈起正经事。
    在红衣伞女纸扎人消化吸收阴气的这一天里,晋安也没有闲着,他把他之前脑海中的宏大计划雏形,经过了进一步完善,他开始说出自己的计划。
    晋安:“有句古谚叫‘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红衣姑娘这次实力得到很大提升,差不多是在第一境界中期,我觉得我们可以展开更大胆的计划,我们一起联手去偷袭那个血手印,然后让红衣姑娘吞噬对方吸收更多的阴气!”
    红衣伞女纸扎人抬头看晋安,她虽然不会说话,可小嘴微张已经说明了她内心的惊诧和错愕。
    晋安的这个计划,并非是他头脑发热临时想到的,而是做了周密思考后才下的决定,他详细说出自己的打算:“那个血手印跟棺材的实力,应该是差不多的,或许稍强一点,要不然不会战斗那么久才能杀死棺材。而且通过废墟里留下的那么多血手印,也可以从侧面看出来,两者之间的战斗并不轻松,血手印肯定是花了不少代价才成功杀死那口能吃人的棺材。”
    “还有一点,这个血手印生性太多疑,如果真是实力碾压级别,它根本没必要遮遮掩掩,还要故意躲起来看有没有人跟踪…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在它离开前,不知你们有没有留意到它的一声轻咳?”
    “综合它离开前的可疑表现,我怀疑这个血手印受了伤,所以才会在离开前确认有没有人跟踪它。”
    “如果对方真的受了伤,这就是我们的一次机会,它在明我们在暗,我和红衣姑娘你一起联手,趁机吞噬了它,给红衣姑娘提升实力。即便它没有受伤,我们也没太大损失,大不了我们再点一根恶事香逃命。”
    晋安的这个计划很大胆。
    但经过他这么一分析,的确有很大的可行性。
    红衣伞女纸扎人呆呆看着晋安,许久没给出反应。
    晋安:“红衣姑娘你觉得我这个计划可行吗?”
    红衣伞女纸扎人点点头。
    晋安:“那红衣姑娘你可有别的要补充?”
    对方摇头。
    晋安抿嘴一笑:“那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去狩猎那个血手印。”
    “这次又要靠你的鼻子了,帮我们找出那个血手印的藏身地。”晋安这话是对灰大仙说的。
    “吱。”灰大仙理直气壮的在晋安肩膀直立站起,好像在说成竹在胸。
    晋安也被灰大仙的滑稽样子逗乐。
    有红衣伞女纸扎人陪他解闷,又有灰大仙时不时逗乐他,晋安觉得他被困在鬼母噩梦里也不全是坏处,起码这一路上的气氛都很轻松逗比。
    先由红衣伞女纸扎人翻出墙外,四周并无危险后,晋安这才爬出墙,他好久没有这种被人照顾的弱鸡感了。
    还好倚云公子不在身边。
    咳咳。
    ……
    接下来,一人一纸扎人一鼠,开始在黑暗里小心潜行,这一路上晋安不放过任何一条蚂蚁腿,只要是路过商铺,比如药铺、饭馆、茶馆等商铺,他都会上红衣伞女纸扎人和灰大仙进去搜寻一番,看能不能找到些有用东西。
    不过这些地方很多地方都已经没人,没什么收获。
    即便有人居住的,在灰大仙的提前提醒下,晋安也没有主动进去寻衅滋事。
    他们现在的主要目标,是狩猎受伤离开的血手印,而不是在这些地方做过多缠斗,以免提前惊动到血手印。
    晋安觉得那个血手印住的地方,应该离棺材房并不远,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杀到,所以现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在即将接近下一个街口时,灰大仙突然紧张拉扯了下他鬓角发丝,早已配合默契的晋安,赶紧藏身进一旁的小胡同里。
    他看到两名浑身血污的老人,冲进路口一家客栈里,关键是那两名老人身上的服饰,跟这里的人格格不入,是西域里的防风沙袍。
    虽然因为隔着远,无法看太清,但根据身形判断,晋安觉得那两个人很像是笑尸庄的几个老兵?
    想到这,他眉头皱起。
    笑尸庄的老兵一共有十三人,死了三人后,还剩十人。
    而这十人,就是当初在无耳氏逃走的那十人。
    “这些家伙是怎么来到不死神国的?”晋安心里暗暗思忖。
    很显然,现在是不止他和倚云公子进入石门后的鬼母噩梦世界里,还有别的外来者也进入了鬼母噩梦世界,他现在不只要应付这噩梦的种种恐怖,还要尽早找出其他外来者。
    他必须得要跟时间赛跑了。
    提前找到线索,提前找出鬼母把他们拉入她的噩梦里到底想干什么,或许这就是能否醒来的关键。
    谁也不知道假如晚醒来一步会发生什么。
    “灰大仙,你还能闻到血手印的气味,知道它躲藏在哪里疗伤吗?”晋安打算一个一个来,先解决了此刻最虚弱时候的血手印,再去揪出那些老兵套问情报。
    哪知,灰大仙看的方向,居然就是那家开在路口边的客栈。
    晋安再次确认道:“你是说,血手印也在那家客栈里?”
    灰大仙吱的轻叫了下,算是应答了晋安的话。
    晋安眸光泛起冷光:“这还真是蛇鼠一窝呢,正好一网打尽了。”
    他的面容,那些老兵都认得,但他根本就没打算藏头露尾,而是打算来个引蛇出洞。
    不管是在外面的沙漠,还是在噩梦里,他从没怕过那些笑尸庄老兵,这并不是狂妄自大,而是一些个蝇营狗苟的东西还不入他的眼。
    倒是纸扎人有些太过扎眼了。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借口根本用不上,因为客栈掌柜对于一个男人带着一个纸扎人和一只老鼠来住店,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因为那对眼袋厚得像金鱼眼的眼眶内是空的,这叫有眼无珠,不识泰山。
    “老板,住店,一间客房。”
    一进客栈就闻到股很浓铁锈味,这家客栈很破旧,入目处不管是地板还是墙壁,都有大量卷起脱落的漆皮,那些漆皮颜色泛着暗红色,就像是被一条条撕裂开的肌肉,给人一种阴森、肮脏、藏污纳垢的阴暗感,空气里飘散着的气味绝对很不好闻。
    “现在还有四间空房,二楼的秋字五号房、冬字七号房、藏字八号房…和三楼的余字十号房…你要哪间?”有眼无珠的客栈掌柜,表情麻木的死气沉沉说道。
    掌柜身后的墙上,贴着一串竹牌,那些竹牌同样是色泽暗红,漆皮脱落、陈旧。
    这家客栈的客房,是按照“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来排列的,二楼共十六间客房,三楼也有十六间客房。
    晋安:“老板看来你这家客栈开在路口,往来人气很多,生意很好,都差不多住满人了。”
    有眼无珠客栈掌柜:“现在还有四间空房,二楼的秋字五号房、冬字七号房、藏字八号房…和三楼的余字十号房…你要哪间?”
    晋安皱眉:“刚才进来的两个老头,他们住的是二楼还是三楼?”
    “现在还有四间空房……”有眼无珠掌柜还是脸色麻木的重复同一句话。
    晋安:“这四间客房有什么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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