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安静,出奇的沉默,让人感到窒息。
    商尹静静看着萧太后,等待着她的回应。
    “小仙师,有何高见?”萧太后倒也不以为忤,觉得商尹与他爷爷一般脾气,她轻笑道。
    “几位皇子,他们本是男人,可在太后面前,大气都不敢喘,甚至不敢有丝毫的拂逆之意,阳刚之气,一扫而空,长此以往,对辽国未来可都不是一件好事,夏皇至少还敢跟太后斗,可在你这里,他们连对抗的勇气都没有,如果你是女帝那另说,可至今都还是太后之位,可见在你心里依旧认为,应该男子来主掌帝位,也难怪爷爷会评价世间男子鲜有人能够与之媲美。”商尹这句话,让耶律保也觉得有些难受,可自小奶奶的威严便在,这近乎是一种本能的敬畏。
    “小保,你听到了吗?”萧太后看了耶律保一眼:“以后若是心里有什么想法,尽管直言,免得奶奶让人数落。”
    “明白了。”耶律保冷汗都渗出来了。
    “看来小仙师从我这几个皇孙中,觉得本宫对他们的教导,有些失败?”萧太后又问,至始至终,没有情绪波动。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若是当年辽国先祖身边如果没有诸多悍不畏死的子民,愿意为他赴汤蹈火,打下这片天地,如今还有辽国吗?如今一个国家的皇子,一口一个贱民,来称呼自己的子民,我想一旦发生点什么大变故,只怕距离亡国就不远了,有这样的皇孙,太后不会觉得自己没有丝毫责任吧?”商尹心头压着一口气,觉得不吐不快。
    “那你说说,帮那些百姓灭了十三大盗,对我辽国有什么好处?”萧太后觉得商尹言辞很锋锐,但她毕竟与商天正乃是旧识,面对晚辈这点胸怀还是有的,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看着商尹感觉如同看着当年的商天正,意气风发,什么事情都敢做,什么话都敢说,言出必见,敢作敢当。
    “第一,辽国与夏国更容易商贸,增进彼此之间的了解,后面所能够带动的交易,必然远远超过太后的想象,有助于提升双方国力。”
    “第二,打破对辽国东华城百姓的限制,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认为,非得马贼才能够帮你们完成对漠北仙矿的探索?一定要是十三大盗,而不是十三大侠?我就不信偌大的辽国找不出十三个可以跟十三大盗抗衡,并且对辽国忠心耿耿的散修,让他们庇护这一条商道,给他们自由探索漠北仙矿的权力,岂不是更好,既得名,又得利!”
    “第三,太后真的打从心里能够相信那些亡命之徒?我给你的那一份地图,足以说明一切,就算把他们收编了,那些人手上沾染无辜生灵的血与罪,罄竹难书,到时候这些账都是要算在太后的头上,千古之后,怕会是一个污点。”商尹娓娓道来。
    “有意思,年纪不大,口气不小,那你说说,要是你在本宫的位置上,会怎么做?”萧太后饶有兴致,看着意气风发的商尹,如此少年,让她心中欣赏。
    的确,从她心里就不喜欢对自己唯唯诺诺的男子,当然也不是那种妄自尊大的人。
    “没有我的话,的确有点难办,毕竟辽国与十三大盗常年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出兵讨伐的话,难免会传出来对你们也不好听,这个时候,我就是一枚很好的棋子了,只要你们不干涉我对十三大盗的讨伐就可以,我保证替太后将他们血洗干净,事后就说是太后旨意,岂不是很好?”商尹咧嘴一笑。
    “有趣,有趣,竟然把自己比喻成一枚棋子?”萧太后笑得很开心,终究是那个人的孙子,看着就觉得惹人喜爱。
    “世事如棋,谁都逃脱不了当棋子的命运,别说太后你自己,偌大的一个辽国,在神域那些人眼里,何尝不只是一枚棋子而已,我们只希望可以成为更有价值的棋子,而非是弃子。”商尹感叹道。
    “商天正,倒是培养了一个好孙子。”萧太后笑了笑,道:“那好,本宫答应你,若是十三大盗出了什么事,辽国是不会驰援的,只是我想听一听,你如何以两人之力,对抗一个马贼的大本营?反正我是不会给你出人的。”
    “这很简单,只要他们的十三个窝点被捣毁,那么很快,必然会派遣大本营中的精锐,卷土重来,只要将这些窝点再逐一击破,跟他们来个捉迷藏就可以了,这不是他们的强项吗?也是我的强项,磨都磨死他们了,这也只是其中之一的办法,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总之我能弄死他们就对了。”商尹很是自信。
    “以你如今的境界,很难,不过你能够有此心,倒是也极好。”萧太后看了一眼商尹,道:“你知道为何本宫要一直留着马贼吗?”
    “愿闻其详。”商尹知道,辽国会这么做,必然有自己的想法。
    “的确,十三大盗每年都会劫杀数十万游商的性命,甚至更多,然而这也是物竞天择的一部分,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对于漠北仙矿已经追踪很长一段时间,在漠北深处,水源稀缺,我们也曾经派遣上万的精锐,深入漠北,希望能够逐步建立城池,但是在那一片荒漠,且不说有诸多强大的荒漠凶兽,单单一个水源的问题就难以解决,折损了诸多精锐,只有这些马贼敢悍不畏死,深入探索漠北仙矿位置所在,这就是十三大盗的价值。”萧太后平静道:“小木的话,虽然有些难听,但这的确也是事实,一条仙矿可定一国兴衰存亡,可造出无数仙身境高手,这是国力根基。”
    “话说,这漠北仙矿,竟然是会动的?”商尹有些震惊。
    “不错,这是一条活的矿脉,根据天象变幻不定。”萧太后将双手背在身后,平和道:“如今有十三大盗,来定位漠北仙矿的位置,能够减少我辽国精锐的损失,同时每年都能够收获数百万斤下品仙玉,甚至还有部分的中品仙玉,这就能够打造出不知道多少高手了。”
    “可否方便给我看一看辽国要扩建漠北城池地图,以及水源标记?”商尹低头思忖,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小保,你给他看看。”萧太后悠然道。
    “这张地图不仅有我们城池扩建的戮仙,同时也有漠北仙矿的详细线索,乃是辽国高度机密,此图不能外传。”耶律保郑重道。
    “明白。”商尹随手接过,看着手上的地图,上面清楚记载辽国为了想要沿途建筑城池,死了多少人。
    沿途上,灵体境凶兽数量极大,往深处,更是有仙身境凶兽。
    水源极度稀缺,哪怕找到水源,很快就会被风沙所吞没,气候非常恶劣,如果想要沿途建城,需要很漫长的时间。
    眼下辽国虽然也在依靠十三大盗进行定位,但城池扩建进度一直没有停下来过,上面每一年的死亡都是超过数百万人。
    在上面写着这些年来,辽国为此这一条仙矿所付出的牺牲,毫无疑问,这些人的伤亡,对比东华城,的确要高出许多。
    “水源的问题,我可以替你们解决,也算是给萧太后的见面礼。”商尹将地图交换给耶律保,他知道做人不能只是嘴上叨逼叨,嘴炮谁都会,关键是能够帮对方把根源问题给解决。
    “什么?”萧太后都有些错愕,水源的问题,可是把她难住好久,一路运水的成本非常之高。
    “我与水妖巢的主宰,何灵汐有些交情,若是有上万水妖,凭借着收容水源的法器,以及他们的纹术,想必要在以往的水源点上,开辟出大片水源,应该不是问题,主要是能够通过水妖的手段,打开水源,至关重要,也算是我以故人之孙,敬长辈的见面礼。”商尹知道,前往漠北一路上,且不说人需要水,马匹也是需要,水源不足是一个最大的问题。
    “如果是水妖巢的话,那的确不成问题。”萧太后也知道在夏国有个水妖巢,如果能够得到它们相助,不仅辽国疆域能够扩建,锁定住那漠北仙矿,也是指日可待。
    其实这一件事,水仙宗就能做,但涉及到漠北仙矿,萧太后不能开这个口,也开不了这个口,因为事关机密,两国友好,不代表可以共享一切,水仙宗乃是夏国第一宗门,也不可能帮辽国掌握第二条仙玉矿脉,但水妖巢却不曾问题,不受夏国恩惠,位于荡仙河天险之地,进可攻,退可守,在不知道具体目的之下,夏国也没有理由阻止。
    “太后只要答应我,日后不亏待水妖巢就行。”商尹觉得此举,也帮何灵汐如何让水妖巢走出夏国的问题。
    “这是自然。”萧太后喜笑颜开,她今天的心情非常好。
    看到自己奶奶的心情大好,耶律保心里这一口气,彻底送松下来。
    在一旁的侍女,看向商尹的眼神,也极为佩服,已经有很多年没人能够让萧太后如此开心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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