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宴见她如此,只好将她安慰一番。
    这个时候御医也过来了,上前帮着这嫣儿姑娘把脉后,却是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气血略虚。”
    嫣儿姑娘听了这个,顿时脸红了下,低着头道:“王妃,其实嫣儿原也说过,不是什么大事。”
    阿宴见此,便笑道:“怕是累了呢,等再过半日,我们到了驿站,到时候好生歇息下就是了。”
    说着,她便要告辞离去,谁知道这嫣儿姑娘却忽而扯住她的袖子,羞红了脸,低声道:“王妃,嫣儿一个人在这边,倒是没趣得紧。听说王妃身边还有两位小世子,不如嫣儿一起过去,也帮着王妃看顾小世子?”
    阿宴略一犹豫,淡道:“两个小世子虽则年幼,可是却极其顽劣,你身子娇弱,倒是怕冲撞了你。”
    嫣儿姑娘听了,忙摇头:“不会的,嫣儿在家的时候,也有一个弟弟年幼,嫣儿时常陪他玩耍。”
    见她这么说,阿宴哪里还能拒绝,当下只好带着嫣儿去了前面马车,同时吩咐侍女过去:“先去禀报容王,便说嫣儿姑娘要过去,请他自己出去骑马吧。”
    这嫣儿姑娘听到这个,越发低着头,歉疚地道:“不曾想因为嫣儿要去,倒是让容王殿下不能坐马车了。”
    阿宴只好笑道:“也不碍事的。”
    当下两个人上了马车,此时容王已经出去骑马了,嫣儿姑娘便帮着阿宴逗弄两个孩子,可是两个孩子哪里是她能管得住的呢,她要抱,子柯就哭。
    于是她没办法,只好去逗弄子轩,谁知道子轩用清澈的眸子盯着她,那小脸竟然仿佛带着防备。
    一旁的奶妈看着没办法,只好自己接过来哄着。
    开始的时候,阿宴不想冷落了这嫣儿,便还和她说话,后来因要哄娃,也就顾不上她了,于是很快这嫣儿姑娘在马车上就显得多余了。
    嫣儿姑娘落寞之余,便掀开马车帘子看外面,谁知道这么一看,却恰好见外面一个约莫弱冠的男子,英姿焕发,清冷俊美,就那么巍然骑在一匹白马之上,映着灿烂的阳光,镀上一层金色,就如同从遥远的国度走来的神祗一般。
    她心中一动,想着这莫非便是那个传闻中权势正盛的容王,别人都说他年轻俊美,可是真没想到竟生得如此英挺迷人。
    却恰在此时,容王想起自己那软糯的儿子,便不经意间看向这边。
    于是在阳光之中,嫣儿姑娘便见到,那个俊美英挺的容王扫向了她,眸中泛着温煦的光芒。
    她的心,一下子就沉醉其中了。
    容王一眼扫过马车,原本是记挂着儿子的,谁知道就看到一个娇怯怯的姑娘家正定定地望着自己。
    他微蹙了下眉。
    上一世,他是去过江南的,那时候也是为了查一桩贪腐大案。
    在那里,他也见过无数这种迷恋自己的江南少女,一个个娇怯怯地望着自己,仿佛自己只要一伸手,她们就会倒在自己怀里一般。
    他眸中泛起厌烦,想着原本一家人的江南之行,怎么凭空多出一个这玩意儿呢?
    就在这个时候,有暗探上前。
    容王一看那意思,便明白,当下淡道:“说吧。”
    于是那暗探过来低声禀报道:“殿下,南边传来消息,顺着殿下所给的线索,我们已经查到了四海钱庄,这个四海钱庄近期将一批金子运到了羌国,这批金子的来历不明,怕是果真有鬼。”
    容王听着,淡道:“四海钱庄的幕后主使人是谁,这个查过吗?”
    暗探听到这个,忙道:“这个四海钱庄也是江南几大钱庄之一,是老字号了,原本的东家姓陈,陈家是江南大家。可是这几年江南陈家衰败得厉害,也不知道怎么最近忽然换了一个东家,新东家姓韩。属下也曾命人着力查过那位新东家,可是这新东家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兄弟们只是追查到,他年纪很轻,约莫二十多岁,长得俊秀文雅,脸上并无疤痕,腿也没有瘸。”
    容王沉吟片刻,想着能在羌国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竟然花了重金前去寻来了那位上一世刺杀了自己的绝顶杀手,并且精准地使出和上一世同样的招数,能办出这个事的来,其来历怕是不一眼。
    而更可怕的是,这个人巧妙地利用了上一世的一桩江南贪腐案,并且将一大批金子据为己有,同时将原本该就此衰败的四海钱庄收拢在自己麾下,为自己所用。
    这个事情,实在是太多巧合了,巧合得仿佛有人预知了这一切,于是巧妙地利用了所要发生的事情。
    当然,也许这可能是宿命的一种巧合。
    可是容王并不相信巧合,他在事先已经将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降到了几乎没有,现在这件事却依然发生了。
    他只能怀疑,有一个幕后指使人,如同自己一般,知道了一切将要发生的事情。
    容王握着缰绳,英挺地骑在马上,在哒哒的马蹄声以及清脆的铜铃声中,他半合着眸子,想着如今的情势。
    就容王目前所知的,因为当年他的逆天改命而重生而来的人一共有四个,那便是自己,阿宴,顾凝和沈从嘉。
    顾凝已经死了,阿宴对一切根本一无所知,她就那么单纯地活在自己所一手创造的平淡生活中,而沈从嘉呢?
    沈从嘉本来应该是死了的,因为当年他追杀南蛮逃军时,将混在南蛮王族中的沈从嘉追杀于落虎山下,沈从嘉在最后关头跳崖自杀。
    可是,看来也许他并没有死?
    容王眯着眸子,淡淡地想着,当初他命人在那落户山的悬崖下寻找沈从嘉的尸首,整整找了两天三夜,可是却根本没有找到。
    如果他跳下悬崖后侥幸生存下来,那么是极有可能来到这江南繁华之地,开始利用自己前世所知道的来扩张自己的财力。
    然后呢,他即使有了财力,想要对付手握重权的自己也是难上加难的。
    于是他勾结了那个落败的羌国?
    想到这里,容王唇边泛起一个冷笑。
    这沈从嘉上一世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曾在数年的时间里,他是户部大司农任太府卿一职,主管大昭国送京赋税正物和折租之物以及贡物的收纳、贮存、保管与出给事宜,并掌握着全国送京贡赋钱物的收支、结余数据等。这种职位历来都是肥缺,沈从嘉任太府卿一职数年,对各地官员赋税情况了如指掌。
    当然了,其中那些暗藏私密他也应该颇知道一些的。
    这样的一个人,利用自己前世所知去敛财并收拢人心,那并不是一件难事。
    这么想来,倒也颇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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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马车里,嫣儿姑娘望着那个骑在白马上的那个俊美绝伦容王,脸上不由现出落寞,想着怎么他再也不回头看自己一眼?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忽而听到一个清脆的声响。嫣儿姑娘诧异地回过头,想着这么不雅的声音,应该是她所以为的那样,是一个屁吧?
    她简直是有点不敢相信,怎么在尊贵的容王妃的马车上,有人竟然如此的放肆?
    可是谁知道,竟然没有人为此羞惭,那容王妃也没生气,反而是搂着那白胖的小世子,一边笑得开怀,一边亲昵地用脸去蹭那小世子的脸蛋儿。
    “你这小坏蛋,怎么这么响呢?”语气中说不出的温柔和宠溺。
    因容王妃磨蹭着那小世子,于是那小世子也欢快地笑起来,咯咯咯的,很是清亮,笑得官道两旁缩着的麻雀都被惊飞了。
    一旁的奶妈搂着另一个小世子,也是笑着道:“俗话说得好,屁长屁长,越是放屁越长得快呢!”
    当下嫣儿姑娘顿时明白了,原来这不雅之声是这小世子发出的。
    一时她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有些不喜,便小心地用袖子掩住唇鼻。
    阿宴搂着子柯,却也注意到了这嫣儿姑娘的动作。
    一时心里难免有些无奈。
    其实这当了母亲的女人,和没当母亲的女人,实在是不一样的。
    没做母亲前,你大可以阳春白雪,赏腊梅听丝竹,翻翻诗卷看看名画,半点沾染不得尘埃。可是做了母亲后,每日里所关注得无非是两个娃儿的吃喝拉撒,今日他吃了多少奶,明日他是不是拉了,甚至连拉得稀了还是稠都得细细追问一番。
    于是这放个屁,又算什么,不但不觉得臭,反而悦耳得很。
    可是这屁,听在那没当母亲的姑娘耳中,自然是不喜的。
    她搂着子柯,笑对那嫣儿姑娘道:“原说这两个孩子顽劣,怕冲撞了姑娘的。明日个若是姑娘嫌闷,那我便请惜晴陪着你吧,她跟在我身边多年,体贴有趣,路上说个什么,也能给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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