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怎么会有纸?”
    “不知道,许是哪个妖修无聊的消遣罢。”
    第六十一章
    莫少聪,不, 应该是杨慎之, 淇钰亲眼看着他化作雪白的纸片消失在空气中, 海风将那些纸片吹得发出轻微的哗啦声响,凌乱地漂浮在海面上, 如同死去的蝴蝶。
    淇钰有点愣怔地看着那些纸片,从历史资料库中搜出了杨慎之的资料来,千机阁雅阁的大弟子,自己结束休眠后第一次见到的人类, 便是他了,不爱多话,看人向来是用眼皮子看的,倘若有人与他说话, 他能哼上一声作答, 已是莫大的荣幸了。
    为了治好曹振轩的丹田, 淇钰独自离开了千机阁, 他压根就没想到会在路上遇见杨慎之, 仔细想想, 或许这并不能算是巧遇,杨慎之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莫少聪身上的?
    从去到郾城开始?
    不, 淇钰仔细地推测着,或许是在参加奇宝阁唱卖会的那一个晚上,如果把这个虚拟世界中的每一个人当做是一串数据来看到,那个时候, 莫少聪或许是被一种名为杨慎之的病毒占据了。
    而真正的莫少聪应该早已经变成了废弃数据,被收容进了负空间,然后销毁殆尽,再也不复存在。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碧蓝色的天空,如同琉璃一般纯净,完全无法窥测到那个漆黑的负空间的存在,杨慎之究竟是如何能突破负空间,从而带着他们回到虚拟世界中呢,这必然与他会突然消失有着紧密的联系。
    这些飞舞的纸片又是什么?负空间中那个自称为“神”的人,又是谁?还有星河棋子与白头签上刻着的星际文,有什么含义?这些未知关联在一起,滚成了一个巨大的疑团。
    淇钰骤然间生出一点困扰来,这个虚拟世界的变故太大了,一直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他的掌控,他闭上双目,在正子脑中将目前发生的所有客观条件都一一导入,开始试图推算出一个结果。
    这是一个漫长的等待过程,小狐狸躺在他身旁的岩石上,把自己湿漉漉的皮毛扒拉开来,四爪朝天,开始晒起毛来,它半眯着眼,瞄了瞄没动静的淇钰,刚想蹭蹭他,却见淇钰额间的火焰印迹突然散发出赤红色的光芒来。
    它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讪讪地收回了爪子,翻了一个身,将背上贴着的毛抖了抖,继续安分地晒起太阳来。
    推导的过程有点慢,不过在某些时候,淇钰的耐心异常地好,他静静地看着那推导出来的大量公式和数据,数字不停地跳跃着,再有几个步骤就可以完成了,当公式和数据完全地呈现之后,他就可以使用公式翻译系统,对那一堆符号公式进行翻译,最后得到最为直观,最贴近真相的答案。
    数据是永远不会出错的,淇钰这么坚信着。
    就在这时,系统中央处理器忽然发出嘀的一声,红色警报:“警告!警告!系统负荷过大!无法进行计算!”
    “请注意!有未知病毒拦截!推导过程中断!”
    “未知病毒代号qh606,请问是否立刻进行清除?”
    qh606?淇钰立刻想起来,这个病毒曾经侵入过他的武器库系统,造成了他的武器库系统无法正常启动,后来还是IM07把它清除的,为什么现在又会出现了?
    淇钰忍不住叫了一声:“IM07?你还在吗?”
    过了片刻,一个谨慎的声音传来:“我在,Zra009,请问你有什么需要?”
    自从上次淇钰以非法程序的理由威胁过系统IM07之后,它就再也没敢对淇钰吱过声了,这是当然的,淇钰是一个完整的,强大的系统,就算是在银河系中都是非常先进的,而它只是一个小程序罢了,盖伦博士编写了它之后,甚至没有在星网上为它做过备案,系统IM07在淇钰面前,气焰顿时矮了一大截,它从不怀疑,如果哪一天淇钰有办法卸载掉它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它扔进负空间,然后粉碎销毁,还不会受到警告和惩戒,谁让它只是一个非法程序呢?
    想想就觉得很可怕啊!
    这个时候淇钰突然叫它,系统IM07不由就有点慌了,淇钰问道:“你的病毒扫描清理系统是否正常?”
    系统IM07听了,立刻进行自检之后,确认没有问题,这才回道:“没有,Zra009,我的病毒扫描清理系统运转完全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淇钰道:“可是现在代号为qh606的病毒再次出现了,它拦截了我的计算公式,打断了推导过程,它为什么会出现?”
    这是在质疑它之前的清理程序?系统IM07不由有点着急了,辩解道:“这不可能的,Zra009,我的程序绝不可能出错!”
    “可是它的确出现了,”淇钰慢慢地道:“为了证明你的专业性,请你再次将它清除吧。”
    系统IM07有点无奈:“好,我会的。”
    安排系统IM07去清理病毒之后,淇钰睁开了双眼,此时已经是下午,远处有夕阳西沉,金红色的光芒映照在海面上,泛起一片细碎的光,如同洒落了一地的金子,美不胜收。
    淇钰这才感觉到,有一股极其庞大的能量充盈在四周,整片海域风平浪静,连一条鱼都没有,安静得近乎诡异,而经过探查,他发现那股能量就在他们脚下的礁石中散发出来的。
    礁石呈暗黑色,或许是经历了海水的常年腐蚀,模样显得有点奇形怪状,小狐狸抖了抖身上已经干了的毛发,一个纵身窜到了淇钰的怀中,吱吱叫了两声,淇钰摸了摸它的头,然后将它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巧地爬到了礁石的最顶端,这才终于看清了整块礁石的模样。
    礁石大半部分沉没在海水中,只露出一点岩石尖冒在海面上,海水轻轻涌动,浪花从礁石上冲刷过去,泛起大堆雪白的泡沫,被淹没的大半礁石斜斜地浸入海水中,如同一条长长的蜿蜒小径,通向未知的海底。
    顺着那蜿蜒而下的石头,淇钰定睛望去,只见着一点突起,约莫有三米宽,隐约像一只爪子的形状,正死死地抓住那极细的礁石,爪子下方,有一点金色的光芒闪烁不定,在幽深昏暗的海水中,显得极其醒目。
    那是什么?
    淇钰能感觉到,这片海域上那磅礴的能量正是从那点金色中散发出来的,他忍不住伸出手,银色的机械爪刺破皮肤,钻了出来,灵活地朝那点金色而去。
    待到了那金色面前,试探着敲了敲,发出了铛铛的轻响,仿佛金属一般,整个呈正圆形,表面光滑,淇钰操纵着机械爪将那金色的物体捞了起来。
    越是靠近海面,那点金色就愈发耀眼,最后直到破水而出,淇钰这才看清楚了那东西的真面目。
    是一个金色的圆球,足有成年人的拳头大小,通体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在绯红的夕阳下显得更加夺目,闪闪发光,而更令淇钰惊讶的是,这圆球中散发出的能量,极其惊人!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遇见过能量最充沛的一件东西了,淇钰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那圆球的表面,触手冰冷,死气沉沉,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仿佛是前人留下来的遗物一般。
    谁会把这种东西扔在毫无人迹的海中?
    淇钰环顾片刻,极目望去,四面八方都是茫茫的水域,没有一点标志性的东西,也不知究竟是在哪里,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前方的水面上出现一道黑色的阴影,伴随着遥遥的龙吟之声。
    那是银蛟!周楚他们找过来了。
    淇钰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幸好他们过来了,否则他就要考虑从海底徒步行走的可能性了,他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是狐狸恐怕是受不了的。
    那龙吟之声越来越近,藏雪一身银白色的鳞甲在夕阳下折射出金色的光芒,十分耀眼,随着他的靠近,淇钰却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几分像是极力压抑过的怒意。
    银蛟的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到了淇钰所在的礁石面前,它身后还跟随着一艘木船,周楚高声唤道:“阿钰!”
    紧接着他的表情变成了惊恐,大声朝淇钰喊道:“阿钰,快闪开!”
    他的话音未落,银蛟便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咆哮,其中仿佛是包含了万千的怒火和悲痛,还有哀伤之意,淇钰从未这样近距离地感受到如此复杂的情绪,不由有些愣怔了。
    紧接着,他便看到银蛟猛地朝礁石扑了下来,淇钰反应迅速,立刻一手搂紧狐狸,机械爪如闪电一般抓向了不远处的木船船舷,然后纵身跃了过去,下一刻,银蛟刚劲有力的双爪抓在了礁石上,它昂首发出一声龙吟,震耳发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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