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逸打开了胡庆梁家里的冰箱,里面琳琅满目地塞满了各种食物。
    这储存量,实在有些夸张了点!
    芝士蛋糕、肉脯、薯片、沙琪玛、葡萄干、枸杞子,一大包一大包地堆叠在一起,几乎塞满了冰箱的每一寸空间。
    “哇,还真是丰盛呐,难怪邻居都快走光了,只剩下你一家还死守在这,果然待在家里不愁吃喝,嘿嘿,是我我也想待在这坐吃山空,当个饱死鬼。”
    洪逸乃是深明大义之人,从不挟恩图报,所以他马上就敞开肚皮大吃大喝起来,帮助胡庆梁减轻负担,以免粮食过期腐烂。
    当然,吃喝之前,他还特意用桶装的纯净水洗了洗手。
    哦不,应该是洗了洗触须……
    刚刚触须砍死了那么多蚰蜒,自然也飚溅到一些虫液虫血,粘粘的臭臭的,不洗一下的话,洪逸都不敢用触须去碰食物。
    不过话说回来……
    这触须是真的方便得令人舒心,因为它们软硬适中,又有弹性可以拉伸,最极限可以延伸出两米远。
    两米是啥概念,相当于三条胳膊的总长度了。
    触须够长,那就代表攻击范围够远,范围堪比古代的红缨长枪,足以让洪逸跟虫子保持适当的距离。
    别说区区的蚰蜒小杂鱼,即便是面对发疯的斗牛冲过来,洪逸也未必会怕,四条长长的触须可以远远地就伸过去拗牛角呢。
    唔……
    等等……
    为什么这四条触须,会给我带来强烈得膨胀的自信?
    而且我居然能迅速适应它们成为我身躯的一部分,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
    是我心大,还是我反应迟钝啊?换了别人长出四条触须,怕是吓都吓得尿裤子了吧,我反倒还甘之如饴、如鱼得水……
    嗨,管它呢,好用就行,今天的境地,总比被那臭婆娘弄死来得强。
    “唔……好吃……”
    触须灵巧地拆开塑料包装,洪逸浑沦吞枣地吃了大量的葡萄干、枸杞子。
    高卡高蛋白的食物,就如同沁人的暖流一样,在肠胃里扩散开去,让洪逸的身体越来越舒服,颇有一种满足感。
    “小、小兄弟,你咋去吃蛋糕肉脯啊……那些黑枸杞你就别吃了,浪费啊,这玩意不适合年轻人吃,坏身体懂不?”
    胡庆梁有些心疼地嚷嚷道,满脸都是可惜。
    妻子暴毙,对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然而看到洪逸牛嚼牡丹一样吃光了他的黑枸杞,他就被迫从悲伤中挣脱出来,义正言辞地指责洪逸铺张浪费。
    这可不是寻常的黑枸杞,而是来自西域的精品黑枸杞,不仅价格昂贵论千元来卖,而且还很难买到——当然啦,药效也是非常棒的,对于胡庆梁这等肥胖中年人来说就是救命稻草,男人雄风的最后保障啊。
    “唷,大叔好激动,死老婆都没见你这般激动呐,我说啊大叔,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堪称你的大恩人,你用一顿饭就能报答这份恩情,明显是赚大了好吗?有啥好心疼的?如果没有我,只怕你现在已经在奈何桥上喝孟婆汤了。”
    “不是,我没激动……我就是告诉你……这,这黑枸杞不适合年轻人吃,那是给中老年人吃的!”
    “可是……我觉得这枸杞的热量很高啊,明显比别的食物更能补充能量……”
    “那你留我一半!留我一半!”
    “大叔……你老婆刚死,你还惦记着吃枸杞……这未免也太不是人了吧?”
    “我、我……你……你……”
    被洪逸适时地讥诮一句,直戳胡庆梁心底最薄情市侩的一面,顿时让他涨红了脸,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小伙子,看起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可偏偏嘴巴倒是不饶人,堪比毒蛇,总是让人听着非常不舒服。
    深吸一口气,胡庆梁让自己镇定下来,无奈开口道:
    “嗨,我,我也就担心你吃太撑伤到肠胃而已,小伙子,如今你我都在同一阵线上,也许整栋楼就剩咱两个了……我们就少一点隔阂,多一些互助吧,今天能相遇凑在一起何尝不是缘分呢?既然是缘,那就该且行且珍惜,你说是不?”
    胡庆梁只字不提刚刚冷面驱逐过洪逸,他开始套近乎了,想拉近关系,也好让洪逸当免费保镖不然的话……他一个人待在家里,没了妻子的陪伴他迟早会孤独到发疯的。
    “有缘有缘,好说好说……嗯?大叔你什么意思?”
    “虫子凶猛……我胡庆梁也算淞州市一号英雄人物,聪明绝顶、算无遗策,而小伙子你呢,你勇猛无双、神将下凡……若你我文武搭配,自当取长补短所向披靡,在这场怪虫危机里牟取到莫大的利益。”
    “说人话。”
    “咳……小伙子,我,我想跟你混……”
    胡庆梁这油光满面的半秃中年人搓着手,厚着脸皮给洪逸堆笑,吓得洪逸吃东西的动作都慢了三分,连忙推辞道:
    “大叔你不怕我么?我这四根触须……我可是怪物啊。”
    洪逸抖擞了一下肩膀、背脊上的四条触须,摇摇曳曳的,活像是四条剧毒眼镜蛇在摇曳起舞,似乎要伺机撕咬人类的脖子,往里注入大量致命毒素。
    胡庆梁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嘴唇略有些发抖,他咽着口水道:
    “不是很怕……”
    “真的?”
    “假的……怕归怕,但至少你救过我……今天我在鬼门关上走过一遭,如今有幸活命,我还计较你是怪物作甚?”
    接二连三的极度惊吓,早已经麻痹了胡庆梁的神经,让他的接受能力暴增。
    可如果是和平时期,他见到洪逸身上有四条丑陋触须的话,绝对会像见鬼一样无比抵触。
    “哦,那就好。”
    洪逸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对胡庆梁抛了个“你很识货”的眼神。
    “小伙子……你这触须是咋长出来的?哦不……或者我该问……你是人还是妖……其实我,我这种文化人年轻的时候熟读聊斋、山海经,对妖怪什么的,其实我也是信的。”
    “那大叔你觉得我是鱿鱼精么?”
    “不,不好猜……”
    “如果我说,我是喝了点虫血才异变,长出这四条东西,你信么?”
    “我信,我信……”
    胡庆梁以为自己惹到洪逸不高兴,连忙堆起阿谀奉承的笑容,嘴里却还说着恭维的话。
    “大叔你相信就好,我很感动……不如你也去喝点怪异蚰蜒的绿血呗,说不定,咱们两个就都变成鱿鱼精,两个人、八条触须横扫天下了。”
    “别别别,小伙子你可别挤兑我了……那虫血谁敢喝呐这不是…我还没想死那么早。”
    “不信就算,大叔你去洗洗身上的虫血吧,我吃东西的时候,分不开心跟你说话。”
    “好,好,你慢慢吃,别咽着了……年轻小伙不吃饱,村头大婶受不了。”
    胡庆梁摇头晃脑地嚷嚷着,而后就跑去洗碗池那,懒得珍惜净水了,他大碗大碗地用清水洗涮他的脑袋、颈脖、胸口,恨不得搓掉一层皮,仿佛被蚰蜒爬过的皮肤都很脏一样。
    等他洗干净全身,洪逸也吃饱喝足了。
    洪逸还是很厚道的,没有吃太多可以长久贮存的食物。
    他吃得更多的,是冷藏层的生肉。
    反正也停电了,生肉很快就会腐烂,胡庆梁留着也是吃不进嘴,倒不如让洪逸吃个精光。
    至于那些薯片、饼干、糖果,虽然味道更好,可它们能提供的营养其实远不如生肉。
    而且这些东西本就属于胡庆梁的,若他还想死守在此,那这些东西对他会更加重要。
    洪逸并非贪心之人,自然不会无端端地断了邻居的活路。
    “让我来瞧瞧,这些虫子有何奇特之处。”
    “有关专家明明在新闻里说过,这种巨型蚰蜒和普通蚰蜒一样,都很胆小,基本不会主动攻击人……”
    “可为什么这次却不一样了……”
    “我昏迷的这三天里,这些古怪的巨虫好像都不友好起来,到底是何原因导致的?”
    洪逸再度走进卫生间,蹲在地上,翻看着巨型蚰蜒的尸体。
    不管是它们的甲壳材质、肢足构造、口器形状、血液酸碱,他都颇感兴趣。
    历史长河中,地球的万千生灵进化了几忆年,才行程今天千奇百怪、种类繁杂的生物。
    然而……
    这些蚰蜒却违反了大自然的定律,与地球生物学说显得格格不入。
    就好似它们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一样,因为以地球的生态系统,根本不可能喂饱得了这些巨型怪虫的……
    嗯,巨型蚰蜒还好说,但是那些比猫还大的蛞蝓、比滑板还粗的蜈蚣、比高压电线还壮的红线虫,那就真的无法解释了。
    有专家猜测,它们是中生代三叠纪的史前昆虫,只不过沉睡在地底下,一睡就是两亿年,苏醒后才爬出地底,重返人间。
    但这种猜测早就人人唾骂了。
    因为……这场持续了十三天,席卷全国甚至全世界的虫灾,显然是有着恒河沙数一样的恐怖数量,多得难以统计。
    这数以亿计的虫子曾经全部沉睡在地底下?
    扯犊子呢,根本就不科学好吗!
    真要是这样,深井石油的时候早就把它们挖出来了。
    【作者语:北方的书友可能没见过蚰蜒,这是一种类似蜈蚣、马陆那样有几十只脚的长条虫子,多见于南方潮湿阴暗的角落,农村里长大的两广、两湖、云贵八零九零后应该都见过,不过现在农村也大多是小洋房,很少见到蚰蜒了,其实这玩意是益虫,专吃蚊子飞蛾的,就是长得丑了点。】
    【我小时候喜欢捉它去吓女生,觉得吓哭她们特有成就感,这不,我就单身到二十几岁,眼泪直在肚子里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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