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本质是什么?
    或许有人会说它是政治的延续,同时也是政治最高形式的表现。
    但那都是在进入热武器和现代社会之后的事情了。
    事实上,在冷兵器时代,尤其是在封建时代发生的战争,本质上都是一种对于资源和财富的掠夺。
    通过战争,贵族们可以从对手那里夺取土地、人口、粮食、牲畜等等一系列可以让自身变得强大的东西,更不用提还有赎金这种有趣的战争规则。
    可以说,在这个既黑暗又疯狂的时代,没有什么比发动战争更能为自己带来高昂收益的事情了。
    而且就算输了,打不了投降缴纳赎金,会领地老老实实龟缩起来发展几年,到时候再发动战争把损失补回来,反正又不会像普通士兵那样轻易的死掉。
    所以不管是有钱的贵族,还是贫穷的贵族,都不会拒绝战争。
    就算在和平时期,他们也会定期举办所谓的比武大会,一方面可以通过下注赌博来赢钱,另外一方面参赛的骑士们也可以借此机会,从那些被击败的倒霉蛋身上赢得赎金、马匹和盔甲。
    正因为野蛮战争带来的收益是如此巨大,所以战争爆发的才会如此频繁,甚至为了一点过路费,两个贵族都会打上一架。
    至于为钱卖命的雇佣兵,那就更不用说了。
    假如世界和平,那么他们就会彻底失业,直接沦为盗匪、山贼之类的祸害。
    没办法!
    不管是谁,一旦适应了只要使用暴力就能轻而易举从别人身上夺取财物,那么他就不会再心甘情愿去从事沉重的体力劳动,以换取那点仅能糊口的微薄收入。
    所以当乔尔伯爵给那些佣兵强烈的暗示后,还不到一个星期的功夫,城堡面朝敌国的那一侧,所有村长和城镇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凶残劫掠。
    他们不仅抢劫财物、强暴妇女,而且还把土地里尚未到收获季节的庄家统统烧毁,完全不给平民留一丁点的活路。
    而遭到洗劫的平民,要么迫于生存的压力,老老实实跟随这些凶恶的佣兵回到城堡,成为乔尔伯爵及其盟友手下的农奴,要么举家逃往自己国家的大后方,打算向自己的领主求救。
    但遗憾的是,这种破坏性的焦土策略,并不是这个生产力极度落后时代的统治者所能处理的。
    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贵族们,既没有足够的粮食来养活如此多失去收成和全部家当的臣民,也无力发起进攻夺回城堡。
    最终,他们只能下令将所有农民都驱赶走,任由其进入山林自生自灭。
    ……
    “你的策略起作用了!我敢打赌,最多两三个月,这片土地就会因为今年粮食歉收而荒废。到时候,敌人如果想要发动进攻,必须从上百公里之外的地方运粮,沿途还得忍受那些饥民的骚扰。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攻陷脚下这座城堡,能不能维持住补给线都是个大问题。”
    乔尔伯爵站在半山腰城堡的最高处,居高临下注视着远处那一片熊熊燃烧的火光,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没办法不满意!
    因为这个策略直接将他所需要承担的风险降低到了忽略不计的程度!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现在都不会想要对这座城堡发起进攻。
    艾尔伯特同样看到了这一幕,轻轻摇了摇头:“不!这还不够!那些贵族并没有放弃自己的领地,而且他们的庄园和城堡里都还存储着一定数量的粮食。这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必须被尽快解决。”
    “哦?你还有什么别的计划没有说出来吗?”乔尔伯爵饶有兴致的问。
    “算不上什么计划,只是废物利用一下。从这些天佣兵们传回来的消息,这些贵族的庄园和木质城堡一半都没有多少兵力,多则三四十人,少则十几二十人。我们完全可以鼓动一下那些失去生存能力的饥民,给与他们少量的武器和装备,使其聚集起来向贵族发起进攻。不需要多,只要保证有那么两三次成功的案例,那么这片土地就会成为敌人真正的噩梦。”艾尔伯特摸着下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
    人在活不下去的情况下,往往会做出一些平日里根本连想都不敢想的疯狂事情。
    他要做的就是打破这些失去一切平民对于贵族阶级根深蒂固的恐惧,彻底释放对方内心之中的野心、欲望。
    当成千上万的人开始意识到贵族其实也跟自己一样,会流血、会死亡,会在恐惧和绝望下大喊大叫,那么这里就会成为让无数统治者头疼不已的无法地带。
    没有秩序!
    没有法律!
    有的只是力量与混乱交织的噩梦!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除非是愿意付出极高的成本和代价动用大部队护送运粮队,不然百分之百会遭到袭击和哄抢。
    “该死!你疯了吗?这是在挑战整个贵族阶级的底线!你会让我们成为众矢之的!”乔尔伯爵无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但艾尔伯特却不以为意的摊了摊手反驳道:“不,你错了。只要你不说出去,我不说出去,又有谁会知道呢?我们要付出的只不过是一些损坏报废的武器,而执行者也是一群什么都不懂,可能连字都不认识的农民。他们根本不会记得,也不会意识到是谁策划了这一切,只会记得自己成功抢到了粮食,然后活了下来。另外,别忘了我可是为了你好。只有这片地区越糜烂,我们保住身后胜利果实的几率也就越高。”
    “好吧!你赢了!记得小心点,千万不要暴露自己。”
    乔尔伯爵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屈服了。
    尤其是两天前,管家才将新获得土地的预计收益报告交到他的手上,那将会是一笔能让家族一飞冲天的资本,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
    “别担心,在这方面我可是专业的。”
    说着,艾尔伯特单手抚胸略微欠了欠身,转过身消失在城堡阴暗的走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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