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军们早就等候多时,与其固守在这里,被蛮族一点点蚕食,无论是进攻还是撤退,他们需要一个命令,来引导自己的行动,否则,犹豫和恐惧只会在他们的心中一点点放大。
    “进攻!”
    只是很简短的两个字,燕虹却是用尽一切力气喊出来。
    他知道这两个字背后的含义,那意味着无数的边军会因为这场战斗而陨落,会有无数自己熟悉的人,离开这个世界。
    但是他没有选择,他不想让亡故边军的努力化为乌有!
    哪怕是背负上所有的罪名,他也要吹响这次进攻的号角!他要一场震世的功绩,来扬威立名!
    他要这场战斗,来向世人证明,人类,是可以反攻蛮族的,人类的战斗力,是可以和蛮族抗衡的!
    虽然他有一腔壮志和报复,但是他的手下并没有这样的觉悟,一个个疑惑的看着他。
    “将军……”
    现在进攻就等于送死,这些常年在边关杀戮的将士,自然很清楚这一点,他们知道,此刻早已经不是用劣势两个字就能够形容局势了,而是败北。
    这一场已经注定了败北的战斗,他们犹豫了,哪怕发起这个命令的人,是自己曾经敬畏的将军。
    他们能够看懂的局势,燕虹没有理由看不懂,这更让他们心生怀疑。
    并不是因为燕虹的指挥出了问题,或者是他们没有跟着燕虹驰骋沙场的决心,而是因为,在先前的战斗之后,边军的损失太重,他们战斗的欲望已经被无限制拉低。
    “进攻!”
    燕虹第二次重复自己的命令,他知道这些边军的想法,但是,这是他能够看见的唯一出路。
    无论是进攻还是撤退,都会面临蛮族的围剿,都会面临血战,与其去接受一场必然会败北的逃亡,倒不如孤注一掷,朝着希望前进。
    “是!”
    一个边军撕心裂肺的喊出来,拿着自己的武器,小跑向队伍前方。
    “是!进攻!”
    有人开了头,他们一个个回到进攻的位置上,看着面前即将发生的一切,面色冷漠。
    那扇老旧的城门,就是他们进攻的目标。
    这一场战斗的惨烈他们已然料到,知道这样的战斗之下,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幸免的可能,活着,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
    瞬息万变的战场,严酷得容不下一丝情感,最前方的边军,举起了手中的盾牌,一步步向前逼近。
    “放箭!”
    “举盾!”
    等到边军靠近城门十步之内,巨大的盾牌再也不能给边军提供有效的保护时,两声命令几乎同时响起。
    早就蓄势待发的蛮族,立马松开了紧握着的弓弦,一时间,无数箭矢仿佛雨点一般落下。
    这是柯蛮为蛮族弓箭手特地准备的舞台,一层又一层的框架,不止是可以缓解天雷丹的冲击,还是施展箭矢的一个极好的地方。他可以容纳大量的蛮族士兵,箭矢的密集程度,也是全所未有!
    而边军所用的巨盾十分沉重,再加上没有受伤的边军都握着武器,随时准备进攻,那些伤兵虽然听见了燕虹的命令,但奈何力不从心,依旧有两成的边军没能及时举起手中的盾牌,纷纷倒在箭雨之下。
    “举盾!冲!”
    燕虹心头也在滴血,并不是他刻意要让边军受伤,更多的是因为盾牌沉重,而这些伤兵并没有那么多体力,二十米的距离,还有等下攻击城门时损耗的时间,这已经超出他们能够承受的极限了。
    为了保证进攻时不会出现意外,他只能做出这样的安排。
    砰,砰,砰!
    在盾牌的掩护之下,边军祭出了攻城锤,一次次撞击着老旧的城门。
    蛮族从来都不是以守卫城池而闻名,他们的悍勇,让这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在他们手中,渔湖关年久失修,每一次攻城锤的冲击,都震起无数的灰。
    老旧的城门哪里经得住这样折腾,只是五六次撞击之后,就已经不复先前挺立的模样,一道巨大的裂缝出现在城门之上。
    这是整个战斗发生以来,唯一值得庆祝的好消息,虽然他并没有什么用。
    柯蛮在城墙上看着下面的一切,却是一声冷笑:“等你们进城了,才知道什么叫做地狱,不过,在那之前我先送你们一些小礼。滚石!”
    只是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燕虹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已经负伤的蛮族,根本没有可能抵挡住滚石的威力,那些东西砸在身上,会要了他们的命!
    “进攻!快!把城门给我拿下来!”
    燕虹知道,一旦滚石落下,对边军而言,将是毁灭性的灾难,就算他知道城门攻陷之后,他们要面对的依旧是地狱,但他必须给手下一个希望,一个微不足道的希望。
    这一点希望,可以让他们坚持着进攻下城门,而不会因为滚石导致溃败。
    战斗持续到今天,就算是自己亲自带领的边军,在这样的伤亡之下,也已经有了溃败的迹象,先前自己两次发布命令,就是最好的体现,若是换在以往,他们绝对不会对自己的话有半点犹豫。
    至于攻下城门之后,会面对什么,他并不清楚,那个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主动杀进渔湖关,至于他们会不会跟随自己,一切都只能听凭天意。
    “燕虹你就不要白费劲了,你们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我敬重你这个对手!”
    柯蛮在城楼上大笑着,竭尽所能的打击着边军的士气,士气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是,他的存在十分有价值和意义。没有士气的士兵,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罢了。
    然而,边军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就退缩和动容,边军的坚毅和蛮族的勇猛一样,都是人类世界中的共识,现在他们有了目标,撞倒这城门,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兄弟们加把劲!”
    “再来!”
    “一,二,三!”
    砰!
    一个个边军此刻已经杀红了眼,完全没有在意城楼上柯蛮的叫嚣,在他们心中,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摧毁城门,进军渔湖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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